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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轉貼~拔管(感人散文)
作者: 噬血童話 日期: 2010.08.10  天氣:  心情:
看完這篇再來想想,你真的覺得自己的醫療意外險都買足夠了嗎?

拔管(侯文詠的作品~台北醫學院文藝大競賽小小說第一名)
  
  神經科的醫師請我們呼吸治療科派人過去會診時,病人已經昏迷不醒了,必須插內氣管靠著呼吸器來維持生命。經過詳細的病情討論以及臨床檢查,我們同意幫忙神經科照顧病人的呼吸問題。

  神經科總醫師笑著說:「雖然機會不大,在我們兩科的合作之下,倒值得一試。」可是不到三天,我們合作的保證忽然變得曖昧起來。我相信如果不是那封公文,一切都會很順利。我記得我還沒來得及看完公文,神經科已經打電話來,請我們去「處理」病人的呼吸問題了。

  我和呼吸治療科的總醫師一邊走一邊看公文,看得牙齒都顫抖起來。公文上說病人積欠院方十餘萬醫療費,依某某規定,即日起當停止一切醫療措施,請確實執行。

  走到病房,就看到神經科的醫師裝得若無其事地笑著說:「拔管吧!畢竟沒有錢是不能呼吸空氣的。」

  我看著病人,心裏怦怦地跳,馬上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我們總醫師倒也鎮定,沉穩地說:「恐怕不妥當吧!內氣管拔起來,病人大概拖不過三天。」
  神經科醫師看著我說:「反正這是院方規定,你要不要拔看看?」
  我嚇得連忙搖頭。總醫師不高興地說:「這本來不是呼吸治療科的病人,真的一定要拔管的話,神經科全權處理好了。」
  神經科的醫師誇張地指著自己說:「我們處理?」說著不情願地笑起來:「呵…呵……」彷彿是要斷氣的病人。

 到了後來我和總醫師只好去向呼吸治療科的主任請示。主任聽了理直氣壯地說:「病人欠醫院的錢,又不是欠我的錢,沒聽說當醫師當到要殺病人的地步!」我聽著覺得真是貼切,彷彿每一個字都是從我的心腹掏出來說的。

  過了幾天,管理處的公文又重申要貫徹規定,加強行政運作,一定要確實停止所有醫療措施。

  我們曾經處理過很複雜的病例,但從來沒有碰過這麼頭疼的問題。一整個下午,我們神經科都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主任問:「提供特休假,有沒有人願意去拔管?」大家聽著,一片沉悶,愈發覺得人性尊嚴的可貴了。

  到了管理處派人來實地了解,我們還看到病人在呼吸器的推動下均勻地呼吸。他的太太在一旁看護,顯得十分疲憊,她苦苦哀求管理人員:「請讓我們寬限幾天,已經在設法了。」

  「我很同情妳的處境,但這是規定。」管理人員說著轉身過來問我們:「各位醫師,拔管有問題嗎?」

  我們找不出別的藉口,只好說:「法律上恐怕站不住。」
  他得意洋洋地反駁:「這沒問題,我們有經驗,法律上認定【自然過程】死亡,與我們不相關。」

  我們無法否認他言詞的正確性,可是聽了真讓人厭惡。病人的太太歇斯底里地發作起來,我們不得不去抓住她,她瘋狂地喊著:「誰拔掉管子,我丈夫作鬼回來拔誰……」

  最後是病房的護理長看不過去,她告訴管理人員:「一定要拔的話,你來好了,方法很簡單,只要抽掉氣袖內的空氣,整條管子拉出來就可以了……」
  我看見管理人員的臉色一下鐵青起來,「我不是醫師啊!」他說。
  「也沒有聽過有蓄意害人的醫師啊!」神經科的醫師告訴他,同時我們也在一旁附和:「對,你可以自己拔。」

  我很難形容他離開時那種受驚嚇的神態,「規定要執行,要不然就完了……」他喃喃地唸著。

  漸漸隨著事情層次的提高,我們甚至期待它的發展。走過病房,看見病人安穩地呼吸著不付費的空氣,好像全世界的矛盾、感傷都在那裏了。
  過了兩天,這件事情有了新的眉目。那天下午我看見管理組長拿著一張器官移植捐贈志願書,向病人家屬詳細說明規則:「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未來可以領到一筆撫恤金,大概足夠償還醫療費用。」

  自從病人太太簽了志願書以後,這件事涉及的範圍更大了。外科天天派人來打聽病人的病情,他們說:「這麼大的移植計畫我們當然要謹慎,萬一病人有了狀況,我們要在宣布腦死的同時取下新鮮標本,以確保移植成功。」外科並且使用了高量的抗生素,防止他們所要的器官發炎。

  病人的太太似乎並不明白這一切,她向每個去看病人的醫師猛點頭,懇求他們救她的丈夫。其餘的時間她就坐在床邊看她的丈夫,替他擦汗,有時是自己一個人在那裏抽泣。偶而她的兩個孩子也來了,就抱著子哭成一片。

   病人呼吸的狀況在呼吸器的協助下一直可以勉強維持,可是神經方面的症狀卻愈來愈惡化,後來甚至發生急劇的血壓下降、呼吸衰竭。我們呼吸治療科趕到時已經 呈現不規則的心室顫動、瞳孔放大,於是趕忙展開心肺急救。我記得當時現場一片混亂,病人的妻兒呼天地地哭喊,護士忙著進進出出,神經科和呼吸治療科的醫師 忙得團團轉,甚至外科的醫師也來了,帶著推床的工作人員,準備病人一宣布死忙馬上推進開刀房取出捐贈器官,立刻進行移植。

   各種藥物以及處置仍無法挽回病人的情況,最後我們決定使用電擊器以及心臟腎上腺素注射。經過兩次電擊以及一個劑量的腎上腺素注射,心電圖上仍然一片心律 不整。然而就在我們準備放棄,宣布死亡的同時,忽然發現心電圖上出現一、二次正常的傳導波形。於是再度努力急救,終於讓病人的情況漸漸穩定下來。
  我幾乎可以隱約地感受到外科醫師的失望和白忙一場的落空。他們很坦承地告訴我:「為了爭取第一時間,準備接受移植的病人甚至已經在開刀房上了麻醉。」
   隨著呼吸器規律的起伏,我漸漸對自己醫師的職責感到茫然。病人的太太很仔細地告訴我他們夫妻怎麼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有一個豆漿攤子,一大早孩子都到攤子 幫忙以後去上學。眼看就要擁有一個店面了,可是卻發生這種不幸。現在他們連攤子都頂賣了出去,負債累累,親友們沒人敢再借錢給他們。她哭泣著說:「我晚上 睡覺都不敢閤上眼睛,怕一睜開眼睛,明天就到了。明天不曉得會變成怎樣我都不敢想像。」她抱緊孩子,「至少現在我還看得到孩子和他。」
   過了一個禮拜,護理長悄悄告訴我,她們支領的撫恤金恐怕快不夠償付新的醫療支出了。走過病房,聽到呼吸器嘶嘶的聲音,我有種莫名的恐懼,彷彿有什麼無法 挽回的事物從那裏流了過去。兩天後,病人再度血壓急降,呈現休克狀態時,病人太太沮喪地拉著我:「醫師,請不要救他了,讓他好好地去吧!」我幾乎無法相信 我聽到的話,那時除了醫學的觀點外,我變得不願意再去作任何思考,救活病人是當時唯一的信念。病人太太變得煩躁不安,他的兩個孩子則害怕地抱在角落緊縮。 她幾近瘋狂地去阻礙我們的急救。可是為了救活病人,我們不擇手段地採取一切行動。就在那一剎那,病人的太太幾乎要崩潰掉,我們也屏住了呼吸期待心電圖上的 變化。

  這一切忽然凝結起來,小孩子也停住了哭聲。病人太太變得平靜的嚇人,她沉穩地說:「請你們同情孩子,他們還需要錢活下去,接受教育。我相信孩子的爸爸會瞑目的。」也許是她那種莊嚴的語氣,我們幾乎都怔住了。

  隔天清晨,我們依例拔除病人身上所有的管子。
  或許為了平撫我的不安,總醫師淡淡地問我:「你知道【射馬】的事嗎?」
  「射什麼馬?」我說
  「跛腳的馬。」
  「跛腳的馬有什麼不好?」我問
  那時外科早已把病人身上的眼睛和腎臟都取走了。我一直在期待回答,然而我們的對話並沒有持續下去,無言的沉默變成我們共同的默契……

轉貼來源~http://tw.myblog.yahoo.com/jw!pkixgn.TRkGS2ZAb.HNR/article?mid=2425

補充一下,所謂的射馬,意思是一個完整的家庭就像一匹馬,一旦其中一個人倒下了,這匹馬就像是跛了一隻腳一樣,惡運就會接二連三的朝向這戶人家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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