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豪雨不斷
幾天沒有寫自己的日記了。翻看記事本,原來今天是30號,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喜歡在今天寫手扎日記,或許30是我的幸運數字吧。
真是奇怪,平時經常愛把點滴小事津津樂道地記錄下來,真正到了大事件出現,卻沒有心情,沒有時間,甚至沒有意識要寫成日記。
小時候有一部電視劇,叫做《血疑》,正是這部電視劇讓我們第一次認識了山口百惠,也是這部電視劇讓我幼小的心靈第一次隱隱約約地知道了“絕症”的含義。
最近和朋友談論韓國電視劇《青青草》,一向不喜歡篇幅長長的韓劇,認為看肥皂劇“無異於浪費生命”的老公,還插嘴來調侃:“癌症?怎麼韓國人都愛得那玩意兒?”惹來我和好友一通粉拳交加……
可是當我拿著那張輕飄飄的化驗結果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看上面的“患者姓名”,然後對自己說,不會的,不會是我老公,一定是同名同姓,他明明就壯得像一頭牛!
老公倒是出奇的冷靜。
一邊安排時間接受覆查,一邊就是很現實地處理手頭的事情。
前天晚上我們徹夜未眠,各自躺在床上想心事。他以為我睡著了,輕輕下床去客廳聽佛經,我在床上繼續躺了一會兒,然後擦乾眼淚,拿起睡袍到客廳給他披上。然後我們就在客廳相擁無語直到天明。
我們很久都沒有一起靜靜地看著大陽台外的雨景了。
當他冷靜地提出要去把房子和車及所有經營公司的股權過戶到我的名下時,我憤怒地從他手裡搶過車鑰匙,狠狠地甩到牆角。似乎那一甩,也把我心中的憤懣一同甩了出去。
覆查的結果出來了,原來真的是一場虛驚。
我也真是奇怪,第一次的錯誤結果我懷疑,第二次覆查的結果我還是懷疑,一遍遍地說:“是真的嗎?”“真的嗎?”“我沒有看錯吧?”
老公吻乾我睫毛上的淚珠,柔聲說:“放心吧,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笑著捶他,一邊笑一邊流淚。
真的是一場虛驚!
過後我們又恢復了平靜,似乎一切都只是一個惡夢,似乎一切都不曾發生。
今天趁他去高雄遊艇造船廠,後天要返回上海之際,我給老公寫了一封信,祝賀他獲得新生,還打趣地建議,以後把每年的這一天定為他的第二個生日,讓我們一同感激生命的美好。在信的結尾,我寫下了自己的一點感觸,現在把這些感觸摘錄在這篇日記裡面:
黑暗似乎離我們很遙遠,我們從未想過清早起床後會發現自己像格里高利一樣變成一隻大甲蟲。但是設想一下吧,比如,一次熱傷風,很普通的那一種,你咳嗽、嘶啞,並且終於像長頸鹿一樣永遠沈默,你會不會珍惜自己現在似乎並不動聽的聲音?再比如,一次車禍,很常見的那一種,不過不是螢幕上的情節,而是你自己,你被送進醫院,推進手術室,並且終於失去了胸部以下所有的知覺,你會不會珍惜自己現在似乎並不美麗的雙腿?問一個問題,問問你自己,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年代裡不斷追求家庭和樂的你,是否曾經覺得滿足和幸福,會不會回想起多年前讀過的那個故事——“我悶悶不樂,因為我丟了一雙鞋,直到我在街上,看到有人失去了雙腳。”
迎著心中的陽光,照照鏡子,暫時忘記身外的一切,試著用目光輕輕告訴自己:“其實,你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