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午後雷陣雨

今天是中秋節，我和老公到鎮上的舊市區閒逛。

老公家裡是世代書香，唯獨到了他這裡學了西醫。雖然說老公最後從事的職業和手術刀、聽診器無緣，但是婆家族的親戚看老公的眼光都好像是在看不知詩書禮儀的叛逆人。

其實，老公自幼受薰陶，也算現代都市中難得一見的風雅人士了。

轉到一個古董瓷器店面前，老公的腳好像生了根。

順著老公的眼光看去，他相中的是一個景德鎮郎窯紅的茶壺。

老公的爺爺傳承頗多不少古物，可是我的興趣全不在這上面。嫁給老公後也跟著耳濡目染的，會念叨幾句“白如玉、薄如紙、明如鏡、聲如罄”之類的話，但是在真正的行家裡看來，我只能算是雛兒裡面的雛兒。

那把壺還真漂亮，色調鮮豔奪目，絢麗多彩，不愧寶石紅這個別稱，可是與之相配的茶盞卻缺失大半，本應有四個茶盞的一套，現在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茶盞陪在茶壺的旁邊。

老公和店主探討的術語我漸漸地聽不懂了，只知道最後兩人因為價錢沒有談攏，老公還是放棄了那個茶壺和茶盞。

後來，我們分頭去逛。

老公沈溺在那些看上去硬硬的坐起來也一定不舒服的明清傢俱裡。

我轉頭回了原來的店面，買下了那一隻茶壺、一個茶盞。

晚上到家裡，我小心翼翼地從手袋裡面“變”出來那一對寶貝，老公的眼睛都直了，一個勁兒地說：“這麼貴的東西！老婆，妳不用這樣寵著我吧。”

我微微一笑：“老公，我可不是因為這東西的年代久遠，或者具有收藏價值才買了送給你的。”

老公有點驚訝：“那是為什麼呢？”

我淡淡地說：“因為它們的意頭好！”

“可這是不成套的啊！”老公更驚訝了。

“沒錯。清末遺老辜鴻銘大言不慚地比喻說，只有幾個茶杯配一個茶壺，沒有幾個茶壺配一個茶杯的，為一夫多妻制辯護。《三國演義》的理論是兄弟是手足，妻子如衣服，言下之意是誰沒幾件替換的衣服呀。當代作家蘇童更是直言不諱地宣稱《妻妾成群》是每個男人骨子裡的夢想……可見男人中是沒有幾個像六宮粉黛無顏色，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唐明皇那樣執著和專一的。中國歷來對男人比較寬容，就像茶碗茶壺理論一樣。今天我買下這一套看起來像是殘缺不全的茶具，就是因為它們經歷很多的年代之後，成為了彼此的唯一。我希望我們倆也能像它們一樣，能夠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歷久彌新，成為對方的唯一。”

老公愣了一下，眼睛裡面似乎有什麼在閃動。

後來，他深情地吻我，吻了很久很久。

此刻，我在奮筆疾書，老公已經熟睡。睡夢中的他像孩子般純真可愛。

他的話到現在還在我耳邊迴蕩————

“老婆，妳永遠是我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