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發現世界已經堂堂邁入2013年,自古迄今有身分地位的政治大頭們,總要在這種時刻,下些人民都看不懂、枯燥無味的的聖旨或文告,畫個吃不到的大餅,讓小民們流著口水去展望未來,順便自我吹噓一下文德武功,想我老人家幾十年前,也曾經當過中華民國最大的兵,官拜上等兵之職,胸懷千般文韜武略,立定過數萬次治國平天下之志,若一樣要胡言亂語也不在那些智障的統治者之下,今年元旦,就由敝老頭來獨領風騷吧! 北宋專業詞人柳永所作,流行於昔時舞榭歌臺的《雨霖鈴》曰:『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藹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好景良辰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翻成白話文是說:『在一陣急雨剛停的傍晚時分,對著驛路上的十里長亭,聽著晚秋的知了的叫聲分外淒涼悲切,想起在汴京城門外,餞行的悶酒在帳中也沒甚麼好心情去喝,更多的依依難捨剛擁上心頭,離別的船卻已催促將要出發。握著手淚眼相互凝視,心有千言萬語卻都噎在喉間,連一句珍重別也說不出來。想到這回別後千里迢迢,路途像煙波般一程又一程,遙望那夜霧沈沈南方的天空竟是一望無際。』 『自古以來多情的人最難過的就是離別,更何況是在這種倍感離愁、冷清淒涼的秋天,叫人如何承受得了!今夜酒醒時想起與你這一別,茫然不知身在何處?想必只有楊柳岸邊,淒冷的晨風和黎明的殘月陪伴著我而已,在往後沒有你的漫長歲月裡,我就算有再美的風景與再好的際遇,也如同虛設無心觀賞享用。因為縱然有滿腹的濃情密意,除了你之外我又能去向誰訴說呢?』 詞該是像這樣填沒錯,寫起來才會撼動人心,感人肺腑而流傳千古,但真正的男歡女愛卻是兩碼子事,別看我老人家現在一副遠古化石模樣,當年猶在慘綠紹華,也曾風度翩翩,英俊可愛到不行!那時滿腦子真情至性,將愛情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終生志業,若心稍有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等小違背,簡直是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天打雷劈後尚被槍斃一百二十次,都還死有餘辜。 後來及長漸老,歷經悲歡離合無數,訂立與存檔山盟海誓千百條,聽到與說出甜言蜜語百十缸,久病成良醫,才驀然澈悟不管愛與被愛都不是永恆,它會隨著時空因素而變,男男女女在感情激動時也許昏了頭,所說的話所立的誓,本來就是海市蜃樓、天際彩虹,只可在聽到當時心醉神迷一番,芳心默許就可,激情過後就應該全部忘記,忘得越乾淨,就越能立於無痛無淚不遭情傷之地。 綜觀每個男人與女人在談論逝去的戀情時,總是咬牙切齒用盡最難聽的話來控訴對方,聽起來簡直是獲罪於天,無處可逭,旁邊助拳的,跑龍套的甚至路人甲路人乙,都會跑來么喝插一腳,於是乎三姑、六婆、七叔、九伯公都加入戰局,人馬雜沓沙塵滾滾,將那倒了八輩子霉的負心人,前世今生都罵了幾十萬遍,高聲評論說就算陳世美轉世或潘金蓮投胎,都不會像這樣絕情負義,渾然忘了如果那人真的如此一無是處,那你當初愛得死去活來,豈不是白癡加三級。 男女之間看對了眼,向來會荷爾蒙突增到破表,那時任你王公將相、販夫走卒,早已將身分地位財富拋到九霄雲外,只羨鴛鴦不羨仙,甚麼榮華富貴都是他奶奶的狗臭屁,根本不值一提,若是能以理智思考,則那種愛情就不算是愛情,只是有條件式的利害關係而已,假如每段戀情都該是那麼可歌可泣,從一而終,這愛情公寓內,就不會有許多像我老人家一樣,曬乾了又發霉的曠男怨女,四邊亂鑽,到處尋找愛情而至死無悔。 人很容易就看清別人,最難看懂的就是自己,男人明明枯乾老醜,總覺得自己仍英俊高大睿智,非年輕貌美的女性,根本不放在眼內,女人則將已成昨日黃花的太平公主,誤以為崇山峻嶺猶在,青春尚存,芳華消失無蹤,還孜孜不倦的與十幾二十的少女們去一爭長短,非嫩草不食,非巨賈不嫁,有人還空想要以半百將殘之軀,換來出入輿車、住在華廈、僕從如雲、幼有人養、老受照護,像這些自以為是,羅列了各種超高標於本身條件外的迷思,依我老人家之高見,只是徒然將自己一次次推入孤寂深淵,在渾身結滿蜘蛛網後,將所有的悲願和愛情一起埋葬,與天地共同腐朽的命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