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煽動釣島之爭… 盲目鷹派 日本沒落
【聯合報╱黎建南/自由作家(高雄市)】
宮本是我日籍好友,知書達禮,卻是鐵桿右翼,十足鷹派。我是在平成剛登基時,首次到日本他家拜訪,他把傳家之寶,一幅「日出鷹揚」的油畫,予我觀賞。
這畫是他祖父派駐中國時,家族長老所送,寓意不言而喻,展現軍國主義的企圖。當時,正逢新皇登基,右翼信心滿滿,這幅畫當然有鼓舞作用。
我是在高雄前鎮長大。孩童時,港口擴建,海底挖出的砂石,成了嬉玩的地方,由於海砂挾帶大量貝類,吸引了大批老鷹,我是看老鷹長大的,便脫口說出自己的經驗。
鷹視力佳,但太陽快落山時,視力開始變差,而有該進該退的茫然。等到太陽沒了,鷹是看不見的。所以日出鷹揚是個場景,但日落鷹茫,日沒鷹盲,也是自然的場景。
我的說法,宮本卻領悟成日本戰敗後,就是沒落,所以大家盲目、茫然;現在要出頭,讓武士發揮精神。他快九十的祖母冷笑一聲說:「日本戰敗時,只有一位真正的武士─岸田國士。」
岸田國士,出生武士家族,日俄戰後讀軍校,畢業後任少尉軍官。正值軍人氣焰高漲,對中國非常蠻橫時,進諫長官:「軍人不應該是拿著武器,對別人粗魯無禮。」由於其家世,沒人敢說他「不忠」,只說「不夠忠」。他也離開了軍隊,到法國留學,研究戲劇文學。
日本戰敗後,日人認為和平憲法,完全解除武裝,就是任人宰割。岸田開始以文章,穩定民心士氣,他寫道:「和平是不能再有侵略他國之意圖,但不是對他國侵略任之、聽之。完全解除武裝的武士,可以培養無所畏懼的勇氣,與敢作敢為的氣魄,拚死也要保護自己賴以生存的家園、這是人的本能。」所以,一些因戰爭失去丈夫,或丈夫因戰敗而失卻男子氣的婦女,認為岸田才是真正武士,保護家園,卻不侵略別人。
廿八日,村上春樹投書朝日新聞,提醒人民勿受政治人物煽動。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也公開連署,認為日本應對占領釣魚台充分反省,兩人都像岸田一樣。但日本右翼不會受影響,他們正為未來三股政壇主流,野田、安倍,及橋下轍都偏鷹派而暗喜。
今天的日本,福島在震災海嘯後,多少人工作沒了,房子沒了,還得還房貸。沖繩人對美鶚式飛機會帶來的危險,惶恐而怒吼;關西地區因阪神震災影響,產業物流轉移,港口無船進出,幸賴大陸經濟擴大內需,才又起死回生,若被大陸經濟制裁,民眾憂心忡忡。
這些現象,鷹派難道都看不見嗎?我警覺到,「日沒鷹盲」是自然的現象,但盲目的鷹派,卻會造成日本真正的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