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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壁爐裡一片蘊藉
作者: 男一般會員無法見來者留言 日期: 2012.12.08  天氣:  心情:
老師父帶著小沙彌走入森林,

不知是不是因為地球暖化,十二月初,

突然暖得跟春天似的,

原先滿地的白雪全融化了。

老師父對著「小沙彌快去撿柴!」

老師父對新來的小沙彌說。

「天這麼暖,還要點暖爐嗎?」

小沙彌問。



「不趁天暖雪融,落在地上的枯枝露出來,難道要等再下一場雪,到雪裡挖嗎?」

老師父瞪小沙彌一眼:「天暖的時候存柴,天寒的時候燒柴;

好光景存糧,壞年頭吃糧,你怎麼連這都不懂?」


果然沒過兩天,又降到冰點以下。

老師父帶著小沙彌,

先把舊報紙揉成一團團堆在壁爐下面,

放上小樹枝,

再從柴房抱來大木柴,

擱在頂上。

老師父劃根火柴,

把下面的報紙點著,

延燒到小枯枝,

發出啪啪的聲音,

接著騰起熊熊的火焰,

還不時夾著火星,

像煙花盛會似地在爐子裡飛竄。



小沙彌興奮地直拍手叫好。

「叫什麼好?」

老師父輕輕推推小沙彌:

「快把爐門關小!」



火苗一下子收斂了,

小沙彌看看老師父:

「會熄的!」



「熄不了!會燒得更好。」老師父笑道:

「火就像人間的愛情,那愛得死去活來,

好像一刻也分不開的熱戀,

常常來得急也去得快。

不信,你下次不關爐門,

看那大火能燒多久,

只怕上面的柴還沒熱,

爐子已經冷卻。

反不如把爐門關小,

讓下面的火慢慢燒,把大塊的柴先燒透。」



果然,大木塊的邊緣漸漸冒煙、露出火苗。

小沙彌說「著是著了,但是火不大耶!」

老師父「不要大,要穩!夜裡夠暖就成了。」

但是天沒亮,小沙彌就被凍醒。

爬過去看火爐,只見幾塊黑炭,散在爐子四處。

「不得了了! 老師父!是誰把柴動過,火都熄了。」



老師父張開眼睛,看一眼:「少見多怪!

那些大塊的柴,愈燒愈小,當然顯得愈來愈遠。

跟人一樣,愈久愈遠,愈遠愈淡。

你快用火鉗,把小炭塊攏到一起!」



小沙彌立即照辦了,看似已經熄滅的黑炭,

聚成一堆,居然很快地變紅,接著竄出火苗。

「死灰復燃了!死灰復燃了!」小沙彌喊。



「胡說!死了怎麼復燃?就因為沒死,

所以復燃;就因為重聚,所以重溫。快睡吧小沙彌!」



小沙彌醒來,天已經大亮,窗上結了一層冰,禪房裡卻挺溫暖。

原來小沙彌師父又添了幾塊柴,壁爐裡一片蘊藉。


「今天的火更棒了!」小沙彌說。

「今天的火不是昨天的火嗎?」老師父說:

「今天的火不是從昨天來的嗎?

柴變了,火沒變。」



小和尚伸個懶腰,趴著窗子往外看,

接著大叫:「外面好冷啊!連小鳥都變不見了;雪好深哪!連牆都變矮了。」



老師父走到窗前看了看,

扶著小沙彌的肩膀:「小鳥真沒了嗎?牆真矮了嗎?

這世界真變了嗎?景氣不同,世界沒變。

誰不知道冬天過去就是春天?

你還怕春天不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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