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的母親出門倒垃圾，

被一輛急駛的摩托車猛然撞擊，就此倒地不起。

這位伯母原本有心臟宿疾，家裡隨時準備著氧氣筒。

然而，萬萬沒有料到，她是用這種方式離開。

子女完全不能接受，哭著說：「媽媽一句交代都沒有就走了！」

他們以為，媽媽即使心臟病發作，也總還有時間跟他們說說話，交代幾句...

怎麼可以一聲不響就走了呢？

其實，他們忘了，媽媽每天都在交代。

就跟普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不外乎～要「注意身體，小心著涼」啦…、 

「不要太累，少熬夜，少喝酒」啦…、「好好唸書，別整天貪玩」啦…等等，

 

只不過我們或許聽得太多，已經厭煩、麻木、沒有感覺了...

直到母親閉口的那一刻，我們才發現～

還有很多話來不及聽......來不及問......來不及跟媽媽說。

一位母親，因為女兒愛上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

母女僵持不下，大吵一架後，女兒乾脆離家。

 
母親又氣又傷心，女兒自小失怙，是她母兼父職辛苦養大的。

好不容易讀到大學，尚未畢業，就急著想嫁，

偏偏對方又是位大她很多歲的離婚男人。

 

母親好言相勸，惡言相向，女兒怎麼也聽不進去。

於是，所有的一切由愛變成恨。她恨女兒絕情，為愛盲目。

許多前塵往事一下子湧上心頭～

 

想起女兒小時候多麼乖巧可愛啊...

「媽媽，你絕不能先老，一定要等我長大了一起老喔！」

那些童言童語，溫暖了母親的心。

 

上了中學後，女兒也依然貼心懂事，

母女倆像朋友一般，分享彼此的心事。

 

偶爾問起女兒擇偶的條件，女兒總是撒嬌地說：

「我才不嫁，我要陪媽媽一輩子，陪到妳老得走不動，我就幫妳推輪椅！」

這些話言猶在耳，女兒怎麼全忘了呢？

 

而現在，卻為了一個不相干的男人，罔顧二十年母女情份，

令她實在難以承受。

那天，女兒打電話回來說：

「媽媽，我要結婚了，希望妳來參加婚禮，給我一點祝福！」

 

她餘怒未消，憤而掛上電話。

這一掛就是生死永隔。

 

女兒女婿在蜜月途中車禍喪生。

殯儀館內，她抱著女兒的遺體放聲大哭：

「我好自私啊！我連最後的祝福都不肯給妳！」

 

病床前的老先生一遍遍呼喚著：

「老伴，妳醒醒啊！醒來我們就一起環遊世界，妳不是一直想去嗎？」

 老伴張著茫然無神的眼睛，沒有知覺，沒有反應。

 

老先生深深嘆了口氣。夫妻倆結褵四十年。

 

初識時，老伴原有出國念書的計畫，為愛他而留了下來。

他為了彌補心中那份歉疚，許諾說：

「有一天，我會陪妳環遊世界！」

 

只是，隨著孩子一個個出生，

經濟的壓力逼使他們不得不縮衣節食，

環遊世界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總是安慰妻子說：

「等孩子再長大一點，等家裡再寬裕一點......。」 

 

孩子終於長大，各自成家立業。

他們也有足夠的錢可以實現當年的夢想，

可是，男人的事業正在高峰，別說出國旅遊，

就連平日兩人相處的時間都非常有限。 

 

面對老伴無言的怨嘆，他也總是抱歉地說：

「等我退休了，我所有的時間都是妳的，妳要怎麼玩就怎麼玩！」

 

等到他退休，老伴卻等不及了。

 

一場腦中風，造成妻子重度昏迷，

日夜陷在無夢也無欲的世界裡。

 

只留下老先生守在床邊，不斷重複地說：

「老伴，妳要趕快醒來啊！我帶妳去巴黎看鐵塔，去荷蘭看風車，去羅馬......」

 

我不知道老兵的真實姓名，只知道他的小名叫芽子。

我也不知道芽子的故事，是另一個老兵告訴我的。

 

芽子早產，出生時像隻小貓似的。

 

因為從小體弱，他娘就多疼了些。

但是吃奶吃到六足歲，還是皮黃枯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娘總是摸著他的光頭說：

 

「小芽子呀！你要快點長大，長得跟場子前的大棗樹一樣高喔！」

 

芽子十四歲時，時局變動，戰火已經快燒到他們家門口。

他娘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託人，

總算給他在部隊裡補個小勤務兵的名字，

好讓他隨著部隊一起到台灣。

 

芽子捨不得娘。

娘說：「傻芽子，咱們家總要留條根哪！」

 

臨走那天，芽子不要他娘送，可是他娘還是忍不住趕到碼頭，

看到淹沒在隊伍中，矮人一截的芽子，

急忙的跑過來，伸手就想抱他。

 

芽子一驚，既已穿上軍裝，就是革命軍人，

男子漢大丈夫，大庭廣眾之下，怎能像娘兒們一樣摟摟抱抱，

再加上袍澤們一旁似笑非笑的看他，令他更加煩躁。

 

便推開母親，不耐地說：「回去啦！叫你別來，還來！」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一跑就是四十五年，再回去家已經沒了。

 

娘在他走後第三年過世，

唯一的妹妹於文革中不知下放到哪裡，一個家連根斬斷。

小芽子成了老芽子，仍是孤寡一人，住在榮家。

 

有一年，榮家的老夥伴們買了個蛋糕為他慶生，大夥兒慫恿著要他許願。

 

望著閃爍不定的燭花，忽然間他眼淚簌簌的流了一臉，哽咽地說：

「我想我娘，我想我娘抱抱我．．．．．．」

 

這一說，四周的老兵唏唏嗦嗦哭成一片。

來不及～的愛

來不及～表達的歉意

來不及～挽回的錯誤

來不及～實現的諾言

來不及～送出的祝福

來不及～離別前最後的擁抱......

 

我們總有太多的來不及

 

 

我們總以為時間會等我們，容許我們從頭再來，彌補缺憾。

豈不知「撒旦如吼叫的獅子，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噬的人」。

 

豈不知災難永遠在我們猝不及防的時候當頭砸下，

你無從躲避，無能怯懼，心膽俱碎，招架無力。

 

我們唯一能做的，只不過是在還來得及的時候，

小心呵護手中的珍寶，一刻也不要放鬆。

 

無論如何，

請向你最親愛的爸媽、親人、愛人、手足、朋友們～

表達你及時的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