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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蒼蠅王Lord of Flie
作者: amanda 日期: 2013.08.22  天氣:  心情: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513500

蒼蠅王
Lord of Flies
作者:威廉.高汀
原文作者:William Golding
譯者:龔志成
出版社:高寶
出版日期:2011年07月27日
語言:繁體中文 ISBN:9789861856094
裝訂:平裝

定價:280元 優惠價:79折221元
優惠期限:2013 年 10 月 15 日止

==內容簡介==


*曾與《麥田捕手》並列美國大學生最愛的小說
*開創逃殺小說的格局,半個多世紀以來影響無數文學、音樂及電視作品
*榮獲「美國圖書館協會」精選1990-1999年 百大最具爭議性的小說之一
*被《時代雜誌》評選為1923-2005年 百大英語小說之一
*榮登「當代圖書館」20世紀百大英語小說之一

  史蒂芬.金:希望我也能寫出像威廉.高汀的《蒼蠅王》這樣的傑作。

  《飢餓遊戲》作者蘇珊.柯林斯少年時期最愛的小說之一,至今仍不斷重複閱讀
  全台唯一正式授權版,紀念 威廉.高汀 百年冥誕特別推出

  「──不然,」蒼蠅王說道,「我們就會要了你的小命,明白嗎?傑克、羅傑、莫里斯、羅伯特、比爾、小豬,還有拉爾夫,會要你的命,懂嗎?」

  戰爭爆發。一群孩子搭乘飛機避難,不料途中卻遭到攻擊,迫降在無人的荒島。所幸美麗的珊瑚礁島猶如世外桃源,孩子們在這裡一面等待救援,一面想辦法建立秩序和滿足生活的需要。但隨著時間推移,孩子們的秩序漸漸散漫,衝突日益加劇,更讓人不安的是,白天如同樂園的小島,每當黑夜降臨,就變了個樣貌,黑漆漆的樹林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潛伏著,伺機而動。不斷加深的恐懼侵蝕著孩子的心,直到有一天,他們辛苦建立起來的文明世界徹底崩壞……

==序==

專文導讀

人性即獸性

  經歷過那些歲月的人如果還不了解,『惡』出於人猶如『蜜』產於蜂,那他不是瞎了眼,就是腦袋有問題。──威廉.高汀

  《蒼蠅王》究竟是一部什麼內容的小說?它又為什麼會在西方引起如此的重視?

  小說的情節並不複雜,它描述在一場戰爭中,一架飛機帶著一群男孩從英國本土飛向南方疏散。飛機被擊落,孩子們乘坐的機艙落到一座世外桃源般、荒無人煙的珊瑚島上。起初這群孩子齊心協力,後來由於害怕所謂的「怪獸」分裂成兩派,以崇尚本能的專制派壓倒了講究理智的民主派告終。

  「蒼蠅王」即「蒼蠅之王」,源出希伯來語「Baalzebub」(又有一說此詞出自阿拉伯語),在《聖經》中,「Baal」被當作「萬惡之首」,在英語中,「蒼蠅王」是糞便和汙物之王,因此也是醜惡的同義詞。小說以此命名,似取意獸性戰勝了人性,孩子們害怕莫須有的怪獸,到頭來真正的「怪獸」卻是潛伏在人性中的獸性。野蠻的戰爭把孩子們帶到孤島上,但這群孩子卻重現了使他們落到這種處境的戰爭,追根究柢,不是什麼外來的怪物,而是人本身把樂園變成了屠場。

  高汀被西方評論家列為「寓言編撰家」,他的作品被稱為「神話」或「寓言」,英國文學批評家伊文斯(I. Evans)就稱《蒼蠅王》是一部關於惡的本性和文明脆弱性的哲學寓言式小說,這話不無道理。就《蒼蠅王》而言,小說中的人物、情節和環境描寫等各方面都具有某種象徵性。

  情節的發展是從拉爾夫和傑克這一對基本矛盾出發的。拉爾夫是個金髮少年,從小過著中產階級的安寧生活,心地善良,不乏主見,象徵著文明和理智(不完全的);與此對照的是傑克,紅頭髮,瘦高身材,教堂唱詩班的領隊,象徵著野蠻和專制(對基督教有所諷刺)。矛盾在於,以海螺為權威象徵的首領拉爾夫最關心怎樣才能得救,他堅持生起火堆,作為求救信號;他還要大家築茅屋避風雨,要大家講衛生、在固定地方上廁所。這些想法和要求代表著文明和傳統的力量。傑克則著迷於獵野豬,對其他事情置之不理。隨著矛盾的加深,傑克日益得勢,支持拉爾夫主張的卻寥寥無幾,最後連他自己也差點被對方殺掉。在矛盾衝突的過程中,除了如讓火堆熄滅的事件之外,對「怪獸」的害怕也占了極重要的分量。從全書看來,所謂海中來的怪獸,空中來的怪獸都是一種渲染,無非是為了突顯真正的「怪獸」來自人本身(也就是「獸性」的發作)。小說結尾的部分,拉爾夫熱淚盈眶,他「為童心的泯滅和人性的黑暗而悲泣,為忠實而有頭腦的朋友小豬墜落慘死而悲泣」。而因為拉爾夫和小豬在大雷雨的時候也參與了殺害西蒙的狂舞,所以他倆的童心也不復存在。區別只在於拉爾夫終於認識到「人性的黑暗」,小豬卻始終否認這一點。

  所謂「人性的黑暗」,主要是指嗜血和恐懼。嗜血從傑克開始,逐步發展為他那幫獵手的共同特性;恐懼從害怕「怪獸」出發,最終成為支配孩子們的異己力量。在這兩種因素的制約下,傑克等人把臉塗得五顏六色,在假面具的後面,他們「擺脫了羞恥感和自我意識」,並伴之以「野性大發作」。這代表獵手們已可悲地蛻化為野蠻人。拉爾夫反對塗臉,實是堅守著文明的最後一道防線。

  在這場文明和野蠻的角力中,分別依附於拉爾夫和傑克的小豬和羅傑構成兩個極端。小豬是個思想早熟的善良少年,身胖體弱,常犯氣喘,他出身下層,經常用不合語法的雙重否定句來表示肯定的意思,講的是倫敦方言,戴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他的眼鏡是生火必不可少的工具,因此可以把眼鏡當成科學和文明的象徵。儘管透過鏡片聚光為孩子們帶來了至關重要的火,但小豬始終受到嘲笑和挖苦。在作者看來,小豬的缺點在於他過分相信科學的力量,根本看不到「人性的黑暗」,因此他無法理解所謂「怪獸」或「鬼魂」都出於人的「恐懼」之心。小豬過分相信成人的世界,他沒有意識到,正是大人們進行喪失理性的戰爭把孩子們帶到了荒島上,所以,大人並不比小孩高明。陰險而凶殘的羅傑扮演著劊子手的角色,作者對這個人物著墨不多,讀後卻使人感到幫凶有時比元凶更凶惡。手持海螺的小豬最後就是死於羅傑撬下的大石。小豬之死和海螺的毀滅意味著野蠻終於戰勝了文明,拉爾夫被追逐只不過是尾聲罷了。

  與《蒼蠅王》的命名直接有關的是西蒙,一個先知先覺、神祕主義者。他為人靦腆,不善言詞,但有正義感,洞察力很強。在眾人對「怪獸」的有無爭論不休時,西蒙第一個提出:「怪獸應該就是我們自己。」他想說最骯髒的東西就是人本身的邪惡,孩子們卻把他轟了下來,連小豬都罵他「放屁!」正如魯迅所說:「許多人的隨意哄笑,是一支白粉筆,能將粉塗在對手的鼻子上,使他的話好像小丑的打諢。」

  為了弄清楚「怪獸」的真相,西蒙無畏地上山去看個究竟,中途他在一塊林中空地休息,看到當中豎著一個滿布著蒼蠅的死豬頭(這是傑克等人獻給「怪獸」的供品)。天氣異常悶熱,西蒙的癲癇症再度發作,在神智恍惚之中,他覺得滿是蒼蠅的豬頭彷彿化成一隻會說話的碩大蒼蠅王。作者藉蒼蠅王之口指出「怪獸」是人的一部分(與前文西蒙直覺的判斷相呼應),並且預告了西蒙會被眾人打死的可悲下場,這一段是揭示題意的核心。西蒙甦醒之後,繼續朝山頭前進,結果他看清了所謂的「怪獸」原來只是腐爛發臭的飛行員屍體。他不顧自己正在發病,爬下山去訴說實情,不料此時天昏地暗、雷雨交加,傑克等人反把西蒙當成「怪獸」活活打死。更諷刺的是,孩子們所殺死的「怪獸」是唯一能向他們揭開「怪獸」的祕密、使他們免於淪為真正野獸的人;孩子們把西蒙叫做「瘋子」,但真正喪失理性的卻是他們自己。不難看出,西蒙的悲劇是許多先覺者的共同悲劇,一種卡珊德拉式的悲劇。第一個直立行走的猴子據說是被其他猴子打死的,第一個說出某種真理的人也常難逃毀滅,屈原如此、布魯諾如此、中外古今皆如此。

  被統稱為「小鬼頭」的孩子大約六歲,他們漫無紀律、隨地大小便,只知道吃睡玩。西蒙看不起這些孩子用沙蓋的小房子;小豬把這些孩子稱為不懂事的「小鬼頭」;拉爾夫統計自己這方的力量時把小鬼頭除去,認為他們不算數,在危急時也希望「怪獸」挑小鬼頭吃;而傑克則把小鬼頭稱作「愛哭鬼和膽小鬼」,如果被「怪獸」吃掉,那「真是活該」!帕西佛就是其中的典型,他原本還記得自己的姓名、家裡地址、電話號碼,這在文明社會中不失為有效的護身符,但在沒有法律和警察保護的荒島上,這種護身符毫無作用。故事尾聲帕西佛墮落成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得的野蠻人。

  小說中的人物雖然都是少年、兒童,但高汀的目的是透過這些具有象徵意義的人物來揭示他的道德主題——人性本惡。高汀認為,社會的缺陷要歸結為人性的缺陷,身為一個作家,他的使命是醫治「人對自我本性的驚人無知」,他的作品是使人正視「人自身的殘酷和貪欲的可悲事實」。當然,《蒼蠅王》的成功不只是因為高汀的道德主題,普列漢諾夫指出,藝術「表現人們的思想,但並非抽象地表現,而是用生動的形象來表現」(出自《沒有地址的信》)。《蒼蠅王》中的孩子們雖然各具有一定的象徵性,但他們本身是栩栩如生的。作者採取現實主義的創作手法,寓人物於故事情節的發展之中,對人物進行了多面向、多層次的細節刻畫。小說前半部呈暖色調,後半部漸轉為冷色調。作者寓情於景、藉景抒情,在某些地方做到情景交融、動人心弦,例如描寫大火、雷雨、海市蜃樓、西蒙之死等段落。小說的結構有一種簡練明快、直截了當的風格,一開始讀者就隨著主角直接進入場景,戛然而止的結局又給人回味和反省的空間。

  如同所有真正的文學作品一樣,《蒼蠅王》也有其源流:源是指作者所處的環境對他創作思想的影響;流是指作品在文學史上的承繼性。

  高汀關於人性本惡的觀點是抽象的,但這種觀點的形成是具體的,它濫觴於作者的經歷及其所處的時代。殘酷的戰爭粉碎了青年詩人的浪漫主義思想,導致了作家創作中嚴峻的一面。一九五七年,法國作家卡繆在瑞典接受諾貝爾文學獎時,曾說過:「這是一群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初期出生的人們,在他們二十歲的時候,希特勒政權剛建立,同時革命有了最初的進展,而他們完成教育後,面對的是西班牙戰爭、第二次世界大戰和充斥著集中營、受拷打、被囚禁的歐洲。就是這些人,今天不得不來教育人,並在核武威脅下的世界上工作。我認為,誰也不能要求他們是溫情主義……」荼毒生靈的帝國主義世界大戰確實使許多善良的人們大開眼界,西方文明和道德走進了死胡同,比較嚴肅的作家想尋求出路,又無法在現實社會中找到出路,於是只好在作品中逃向大海或孤島,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中,人物難以逃脫困境,從而表現出一種充滿禁閉感的冷酷心理(如海明威於一九五二年發表的《老人與海》就是一例)。

  出於這種強烈的感受,高汀對貝冷汀(R. M. Ballantyne)的《珊瑚島》很不以為然。《珊瑚島》發表於一八五七年,是英國文學中盡人皆知的兒童小說,描寫拉爾夫、傑克、彼得金三個少年因船隻失事漂流到一座荒島上,他們如何團結友愛、抗強扶弱、智勝海盜、幫助土人。顯而易見,此書屬於傳統的荒島文學。從《魯賓遜漂流記》開始的荒島文學,一向以描寫文明戰勝野蠻為宗旨,魯賓遜使土人星期五歸化可為例證。在這樣的作品中,文明、理性和基督教信仰總會戰勝野蠻、本能和圖騰崇拜。高汀在《蒼蠅王》中反其道而行,他揭露了真正野蠻的就是自詡為基督文明傳布者的白人本身,這無疑是深刻的,也正是這一點,使《蒼蠅王》別具一格,讓人耳目一新。高汀的作品經常由別人的作品衍生而來,如《蒼蠅王》中的幾個主要人物就脫胎自《珊瑚島》,但他的作品又具有針對性地帶上自己的特色。

  高汀認為當代文學對他的影響很小,他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有,但非要說我有什麼文學源頭的話,我會列出諸如歐里庇得斯、索福克勒斯,也許還有希羅多德這樣大名鼎鼎的人物。」《蒼蠅王》與歐里庇得斯的《酒神》確實有某些相似之處,可資佐證。首先,從主題思想來看,酒神狄俄尼索斯在希臘神話中代表本能的力量,《酒神》一劇即描寫了這種自然原始力量的勝利,《蒼蠅王》描寫的人性本惡,與酒神代表的非理性力量一脈相傳。其次,從作品的重心來看,《酒神》一劇描寫忒拜王彭透斯不相信酒神,有一次他化裝成女人去偷看酒神女信徒的祭祀,而女信徒們(彭透斯之母也在內)在極度的狂熱中把他當「野獸」撕得粉碎,這是酒神對彭透斯的懲罰,西蒙之死也與此相仿。再者,從結構上來看,《酒神》一劇是以酒神突然出現作為結尾,採用了所謂「機械降神」的手法。在《蒼蠅王》快結束時,拉爾夫被傑克等人追得走投無路,卻突然出現了來營救的軍艦和軍官,也有點像「機械降神」。關於這一點,高汀認為成人的戰爭只是更大規模的孩子們的獵捕,軍官可以把孩子們重新帶回「文明」的世界,但又有誰來拯救軍艦和軍官呢?

  《蒼蠅王》之所以能在客觀上取得成功,一方面是因為《蒼蠅王》出版之際,正是東西方冷戰激烈的時期,核戰的陰影籠罩著全球,不少人不只想到核武將會給人類帶來怎樣的直接危害,更想到萬一核戰爆發後倖存者將會如何,《蒼蠅王》大膽預言了歷史上可能發生的可怕一頁,因而迎合了人們對核戰的後果感到憂慮和思考這個議題的需要。另一方面,當時大學裡的文學教學受到「新批評派」研究方法的影響,以精讀課文為基礎。《蒼蠅王》具有多層次、多面向的象徵性,正好給人們提供了「見仁見智」的各種可能。相信弗洛伊德的人,從中得出孩子們的行為是對文明社會和父母權威的反抗;道德主義者認為由此可知,一旦脫離社會制約和道德規範,「惡」會膨脹到何等程度;政治家則說《蒼蠅王》說明了民主的破產和專制的勝利;基督教徒歸之於原罪和世紀末;還有人索性把高汀視為存在主義者。由此可見,在這樣的社會現實和這股文學潮流中誕生的《蒼蠅王》,能夠很快引起共鳴、受到評論界的重視,也就不足為奇了。

  身為一個具有獨創性的作家,高汀一向否定創作中表面化和簡單化的做法。他強調作家要擺脫一切傳統的政治、宗教和道德信條,透過自己的眼睛獨立觀察世界,但他觀察到的結果卻令人絕望。高汀對黑暗的社會現實深感不滿,但他卻把這些弊端歸之於解決不了問題:抽象的人性本惡。在此有必要指出,《蒼蠅王》的人性本惡主題並不新鮮,在東方思想史上,荀子早就說過:「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韓非更是力主性「惡」說的;在西方思想史上,十七世紀的英國哲學家霍布斯認為人是凶惡的動物,在原始狀態下人對人,就像狼一樣。這種說法的缺點在於把人看成孤立的個體,把人性看成抽象的存在。「但是,人的本質並不是單一個體所固有的抽象存在。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西方的一些評論家強調高汀與貝冷汀的區別,但他們沒有看出他們倆殊途同歸:兩者都從抽象的人性出發,只不過前者描寫的是「惡」的征服史,後者描寫的是「善」的征服史。荒島固然為文學上的烏托邦和反烏托邦提供了充分的想像空間,但荒島文學的弱點也在此,就某種意義上而言,這種文學畢竟是背對現實的。

  總而言之,高汀的作品並沒有、也不可能「闡明當今世界人類的狀況」,從中反而可以看出嚴峻西方社會現實的曲折反映,看到作家想尋找出路又找不到出路的苦惱。高汀的本意是想透過《蒼蠅王》,複製一部袖珍版的人類發展史,但他忘記了個體發展史並不完全重現種系發展史。當然,這不代表《蒼蠅王》沒有發人深省之處。恩格斯說過:「人起源於動物這個事實,已經決定人永遠不能完全擺脫獸性,所以問題永遠只能在擺脫的多寡;在於獸性或人性程度上的差異。」(出自《反杜林論》)人類的前途無疑是光明的,但通往光明的道路上不見得沒有烏雲蔽日的時候;人類的未來是可以樂觀的,但盲目的樂觀主義者不見得比認真的悲觀主義者更高明。至少在提醒人們警惕和防止一部分人「獸性」大發這點上,讀讀《蒼蠅王》也許會有所啟示。

文∕龔志成(本書譯者)

==內容連載==

==內文1==

§內文1
荒島上的秩序
  拉爾夫一吹完海螺,平臺上便已擠滿了孩子。這次聚會跟上午舉行的不同。下午的陽光從平臺另一側斜射進來,大多數孩子又穿上了衣服,因為不想被晒傷,但已經太遲了。至於唱詩班的男孩們仍將斗篷扔在一邊,看起來不再像是一個團隊了。
  拉爾夫清了清嗓子。
  「這是一座島。我們幾個去了山頂,看到四周都是海,但沒看到房子和炊煙,也沒看到足跡、船和人。我們是在一座無人島上,這裡沒有別人。」
  傑克插嘴說:「總之,我們需要一支隊伍去打獵,去獵野豬。」
  「對呀,這島上有野豬。」
  「我還來不及下手,但是下一次!」傑克把刀猛劈進一根樹幹裡,挑釁似的看向四周。
  「所以,」拉爾夫說,「我們需要有人去打獵、去弄食物。另外還有一件事。」
  他舉起膝蓋上的貝殼,環顧一張張映著斑駁光影的面孔。
  「這裡一個大人也沒有,我們必須自己照顧自己。」
  底下響起一片吱吱喳喳聲,隨即又安靜下來。
  「還有,我們也不能隨便發言,必須像在學校裡一樣,舉手才能說話。」
  他把海螺舉到面前,打量著海螺的開口。
  「誰要發言我就給他海螺。」
  「可是──」
  「那個──」
  「誰也不可以打斷他說話,除了我。」
  拉爾夫感覺有人從他膝上拿起海螺,接著小豬站了起來,拿著奶油色的海螺站在那裡,歡呼聲停了下來。傑克依然站著,疑惑地瞥了拉爾夫一眼,後者卻笑嘻嘻地輕拍著一根圓木。傑克只好坐了下來。小豬一面取下眼鏡往襯衫上擦,一面眨著眼睛看大家。
  「你們打斷了拉爾夫,沒讓他說出最重要的事。」
  他停頓一下,好引起大家的注意。
  「有誰知道我們在這裡?」
  「機場的人知道。」
  「帶擴音器的大人──」
  「我爸爸。」
  小豬又戴上眼鏡。
  「沒人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小豬說道。他的臉色更加蒼白,呼吸急促。「他們或許知道我們要去哪裡,也或許不知道。但他們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裡,因為我們根本沒到達目的地。」他瞪著大家好一會兒,然後搖晃著身子坐下。拉爾夫從小豬手裡接過海螺。

==內文2==

「我只想說這個,」小豬接著說,「當你們全都、全都……」他看著大家專注的表情。「飛機被擊落了,沒有人知道我們在哪裡,我們可能會在這裡待很久。」
  全場鴉雀無聲,甚至連小豬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陽光斜射進來,在半個平臺上鋪滿金色的光輝。潟湖上的輕風一陣接著一陣,就像追逐著自己尾巴的小貓,越過平臺,竄進森林裡。拉爾夫把垂在前額的一綹金髮往後撥。
  「那我們只好在這裡待很久了。」
  沒人出聲。拉爾夫突然咧嘴一笑。
  「但這個島很不錯。傑克、西蒙和我爬到山上看了。這個島好極了,有吃的有喝的,還有──」
  「各種岩石──」
  「藍色的野花──」
  小豬的呼吸稍微平穩了些,指指拉爾夫手裡的海螺,傑克和西蒙便不說話了。拉爾夫繼續說道:
  「我們在島上等的時候可以玩個痛快!」
  平臺上忽然爆出一陣喧譁。
  傑克伸手拿了海螺。
  「這裡也有野豬,」他說。「有吃的。從那邊過去,有條小溪可以洗澡,樣樣都不缺。還有人發現別的東西嗎?」
  他把海螺還給拉爾夫,坐了下來。顯然沒人發現別的東西。
  「現在我們來討論最重要的事。我一直在想,不管是爬山的時候,」他向另外兩個會意地笑了笑。「還是在海灘上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我們要玩,但也要得救。」
  孩子們表示贊同的熱情歡呼像熱浪般衝擊著他,他停頓下來,想了想後說:
  「我們要得救;我們一定會得救的。」
  歡聲雷動。拉爾夫這番發言並沒有真憑實據,不過是展現權威,卻為大家帶來了歡樂與希望。拉爾夫不得不揮舞海螺要大家安靜,才能繼續說下去。
  「我父親在海軍服役,他說已經沒有不為人知的島嶼了。他說女王有個大房間,裡面全是地圖,世界上所有的島都畫在那上面。所以女王一定會有這座島的地圖。」
又響起一片歡天喜地的呼喊。
  「遲早會有船到這裡來,說不定還是我爸爸的船呢。大家等著,我們遲早會得救的。」
  他把重點說出來後,暫停了一下。孩子們從他的話中獲得安全感,他們本來就喜歡拉爾夫,現在更尊敬他了。大家忍不住拍手叫好,  不一會兒平臺上的掌聲就響徹雲霄。拉爾夫紅著臉,轉頭看到一旁小豬臉上毫不掩飾的欽佩之情,而另一邊,傑克也嘻嘻笑著鼓掌。
拉爾夫揮揮海螺。
  「還有一件事,我們可以幫助他們尋找。船隻即使來到島的附近,也不一定會注意到我們,所以我們必須在山頂上升起狼煙,也就是要升火。」
  「升一堆火!升一堆火!」
  有一半的孩子立刻站了起來。傑克在其中鼓噪著,也不記得先拿海螺。
  「來!跟我來!」

==內文3==

火堆與衝突
  在所有的男孩中,拉爾夫在水潭裡顯得最自在,可是今天,因為提起了得救,而且還是無意義的討論,讓他感到厭煩,甚至連深深的綠水和搖曳的金色陽光也無法安慰他。拉爾夫不再待在水裡玩耍,他從西蒙下方穩穩地潛過去,爬上水潭的另一側,躺在那裡,像海豹一樣光溜溜地滴著水。老是笨手笨腳的小豬站了起來,走過去站在拉爾夫身旁,拉爾夫忙翻身趴著,裝作沒看見他。各種蜃景都已消失,拉爾夫鬱悶地用眼睛掃著筆直湛藍的海平面。
  突然間他一躍而起,大聲叫起來:
  「煙!煙!」
  西蒙企圖在水中挺起身,結果喝了一口水。莫里斯本來站著準備跳水,也急忙搖搖晃晃地用腳跟往後退回來,飛也似的朝平臺奔去,隨後又轉回棕櫚樹下的草地,套上破爛的短褲,隨時準備行動。
  拉爾夫站著,一隻手把頭髮往後撥,另一隻手緊握拳頭。西蒙正從水中爬出來;小豬正在自己的短褲上擦著眼鏡,眼睛斜睨著大海;莫里斯兩條腿伸進同一個褲管裡。在所有的孩子當中,只有拉爾夫保持鎮靜。
  「我怎麼沒看到煙,」小豬半信半疑地說道。「我沒看到煙,拉爾夫,煙在哪裡?」
  拉爾夫一言不發。此刻他十指併攏、雙手抵在額頭上,以免金髮擋住視線。他向前傾,身上的海水已變成白色的結晶。
  「拉爾夫,船在哪裡?」
  西蒙站在旁邊,看看拉爾夫,又看看海平面。莫里斯的褲子嘶的一聲破了,他索性把破爛的褲子扔了,猛地衝向森林,隨後又折了回來。
  海平面上出現一小團煙,像個結一樣,然後慢慢鬆了開來。煙的下方有一個點,可能是煙囪。拉爾夫臉色蒼白地自言自語:「他們會看見我們的煙吧。」
  這下小豬也看到了。「煙看起來不大。」
  他轉過身去,瞇起眼睛向山上眺望。拉爾夫繼續貪婪地注視著那艘船,臉上恢復了血色。西蒙站在拉爾夫身旁,一聲不吭。
  「我知道我看不清楚,」小豬說,「但我們的煙升起來了嗎?」
  拉爾夫頗不耐煩地動了動,仍然盯著那艘船。
  「山上的煙。」
  莫里斯跑過來,望向大海。西蒙和小豬兩人正朝山上看。小豬皺著臉,西蒙像受傷似的叫喊起來:
  「拉爾夫!拉爾夫!」
  他的尖叫聲讓沙灘上的拉爾夫轉過身來。
  「快告訴我,」小豬焦急地說道,「有沒有信號?」
  拉爾夫回頭望望海平面上漸漸消失的煙,接著又往山上看。
  「拉爾夫,快告訴我,有信號嗎?」
  西蒙膽怯地伸出一隻手碰碰拉爾夫;而拉爾夫拔腿就跑,他穿過洗澡水潭較淺的一側,踩得潭水四濺,又越過燙人而白亮的沙灘,來  到棕櫚樹下。沒多久,他已沿著匍匐植物交錯蔓生的飛機撞痕吃力地往前跑。西蒙緊跟在拉爾夫身後,再後面是莫里斯。小豬叫嚷道:
  「拉爾夫!等一等,拉爾夫!」

==內文4==

  「殺野豬喲。割喉嚨喲。放牠血喲。」
  隨著歌聲越來越清楚,隊伍也來到山坡最陡峭的部分。過了一兩分鐘,歌聲消失了。小豬在啜泣,西蒙趕緊噓他,叫他別出聲,好像小豬在教堂裡大聲說話似的。
  傑克臉上塗著彩泥,第一個爬上山頂。他舉起長矛,激動地朝拉爾夫歡呼道:
  「你看!我們殺了一隻豬!我們悄悄地爬上去,包抄牠們──」
  獵手們喧譁起來。
  「我們包抄牠們──」
  「我們爬上去──」
  「野豬吱吱亂叫──」
  雙胞胎站在那裡,死豬在他們之間搖來晃去,黑色的血水滴到岩石上。兩人都張大嘴笑著。一時間傑克有太多事情想告訴拉爾夫,反而說不出話來,只能手舞足蹈。隨即他想起要保持尊嚴,就停下腳步,咧嘴笑著。接著他看到手上的血,露出厭惡的表情,於是找了點東西擦拭,然後又把手往短褲上抹,同時笑了起來。
  拉爾夫開口說:「你們讓火熄了。」
  傑克愣了一下。突然提起不相干的事讓他隱約感到不對勁,但他太高興了,並沒有多想。
  「我們可以再把火升起來。你應該跟我們一起去的,拉爾夫,真的很刺激;雙胞胎被撞倒在地上──」
  「我們打中了野豬──」
  「我撲到牠背上──」
  「我捅了豬的喉嚨。」傑克洋洋得意地說著,卻也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拉爾夫,我可以借你的刀用一下嗎?我想在刀柄上刻一條線。」
  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著話,跳著舞。雙胞胎還在笑。
  「到處都是血,」傑克說著,邊笑還邊抖,「你一定要來看看!」
  「以後我們每天都要去打獵──」
  拉爾夫動也沒動,嘶啞著聲音再次開口道:「你們讓火熄了。」
  這句話講了第二遍,讓傑克不安起來。他看看雙胞胎,又回過頭看著拉爾夫。
  「我們不得不帶他們去,」他說道,「人太少就不能包抄了。」
  他滿臉通紅,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
  「火才熄了一兩個鐘頭,我們可以再把它升起來……」
  他注意到拉爾夫赤裸的身體上都是傷痕,而且他們四個人都一言不發。但傑克太開心了,不想吵架,只想和大家分享剛才打獵的喜悅。他滿腦子都是他們逼近那頭掙扎著的野豬的情景,還有他們如何用堅定的意志和計謀戰勝了那頭活生生的野獸,結束牠的性命,就像享受了香醇的美酒。
  他伸展雙臂。
  「你真該看看那灘血!」
  原本安靜下來的獵手們聽到這句話,又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拉爾夫把頭髮往後一撥,一條手臂指向空無一物的海平面。他的聲音又大又凶,嚇得獵手們不敢再出聲。
  「剛才那裡有一艘船。」


==內文5==

  傑克頓時了解到拉爾夫話中隱含的可怕指控,忍不住低頭走開。他一手放到野豬身上,一手拔出刀子。拉爾夫收回手臂,緊握拳頭,聲音顫抖地說:
  「剛才出現了一艘船,就在那裡。你說你會看著火堆的,但你讓火熄了!」他朝傑克靠近一步,傑克轉身面對他。
  「他們本來會發現我們……我們本來可以回家的……」
  這件事為小豬帶來的打擊太沉重,痛苦讓他的膽子變大,他尖聲叫嚷起來:
  「你就只知道血,傑克‧梅瑞狄!就只顧著打獵!我們本來可以回家的……」
  拉爾夫把小豬推開。
  「我是首領,你要照我的話去做。你光會出張嘴,卻連茅屋都搭不起來,然後你又跑去打獵,讓火熄了……」
  他別過臉,沉默了一下。之後忍不住激動的情緒又高聲叫道:
  「剛才出現了一艘船!」
  一個年紀較小的獵手開始嚎啕大哭。這個悲慘的事實滲透到每個孩子的心裡。傑克的臉漲得通紅,一刀刀反覆砍著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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