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五周年死忌, 我飯後到尖東海旁散步. 海風迎面吹來,令人感到份外寒冷. 那一刻我彷彿
感到你就在我身邊. 你依偎在我的胸膛,溫柔地問我
<還記得1999年12月17日與之後發生的那些事嗎?很深刻啊,是嗎?那句說話還言猶在耳,很像昨天所
發生的事呢!>
這句說話再次喚醒我心內的回憶,一幕幕往事從心底開始湧上,我就在海旁閉上眼,抽著煙細味這段
回憶……
還記得當天晚上九時五十五分,我們正式吵完你離開前最後一場架. 為了什麼? 老實說我們相方也
不清楚. 可能,你的離開確實對我的心情有著不多不少的影響. 也許,我真的太自私吧! 你只是暫時
離開香港….和我. 吵完架後,剩低的只是一片死寂和哭成淚人的你. 在你入閘前,我向你說聲對不起
並給了你一封信. 你回過頭來對我微笑了一下,並且撲入我的懷中. 離開前,還在我的唇上留下一個
輕輕的吻而且輕得有點飄渺. 看著你提住行李入閘,心裡隱隱作痛,很想向你說一句
<可以留下嗎?>
不過,到最後我仍然沒有開口. 因為我不能再如此的任性自私. 你入閘後,我在機場內的一塊落地玻
璃前呆站…..
深夜十一時四十五分,你乘搭的班機起飛了. 我看著漆黑的星空,心中不斷反覆地問著為什麼. 為什
麼今晚的星空如此晴朗,竟連一片雲也沒有. 為什麼要我眼巴巴看著最深愛的女人飛走…..為什麼!
等待飛機完完全全消失在我視線後,我轉身便離開機場,準備返回我那孤獨冰冷的世界. 我把雙手
插在外套的衣袋. 右手邊是我抽剩的煙,而我發現左手邊的衣袋裡多了一樣東西. 這東西是長方形
而且還冷冰冰的. 我把它拿出來看看,原來是一個純銀的打火機,背面還刻了幾個英文字
Forever (1437)>. 我想這應該是先前擁抱時，你偷偷把它放在我的衣袋中. 我把它緊緊的握在手心.
在候車時,我不斷地抽著煙. 不知何解,今天抽的煙特別苦. 定還是因為你的離開而令我感到所有東
西都是灰暗失色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看看煙盒,只剩下最後一枝. 我對自己說<是時候介煙
啦!>為了將來,介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當我用那個銀色打火機點煙時,不知被誰推了一下,整個打
火機脫手飛到馬路中央. 我看清楚馬路上沒車後,便迅速跑出去把它捨回. 當我準備轉身返回候車
處時,一道強光由遠處逼近,原來是輛貨車! 貨車司機似乎並未發現我的存在,但當他發現時已經恨
錯難返. 一段又長又刺耳的煞車聲後,剩下的只是一片?
滷I和躺在血泊中的我. 我看見很多人在圍觀,頓時我失去了知覺. 我知道我陷入了昏迷狀態.很奇
怪,自己明明是昏迷中,但仍能夠清清楚楚聽到別人說話. 經過一輪擾攘後,終於平靜下來. 我知道有
很多人在對我說話,可是我如何努力仍不能作出任何回應. 每天家人都在我床邊給我鼓勵. 我真的
很怒自己,因為我無論多努力仍是枉然. 在床上躺了不知多久,開始想放棄了. 很累….真的很累了.
我猶如一個在迷宮中迷路的小孩. 不斷地找出口,但還是找不到.
在我想放棄的時候,我聽見一把不可能出現的聲音,那就是你. 你不是身在英國的嗎? 為何會突然在
我床邊出現? 心中泛起的問題很快便有了答案. 你緊握著我的手,在我耳邊輕聲地說著
<是我啊! 我回來了. 為什麼還在賴床呀? 快點起來! 你睡了很久啦. 還不起床的話,我便走!>
我心裡大叫著
<不要…..求求你不要走,留下來好嗎?
房間完全地寂靜起來,難道你真的走了? 你真的恨心再棄我而去? 不! 我敢肯定絕對不是. 因為我聽
到床邊傳來很微弱的偷泣聲. 哭了….你再一次為了我而哭. 你嗚咽地說
<蠢材! 笨蛋! 為什麼要去拾回那個打火機? 不去拾的話便沒有事. 若不是我致電給你時,你爸媽告
訴我你發生了意外. 我想我現在還不知道你出事. 你這傻瓜. 你這傻瓜…..>
或許我真的是一個傻瓜. 傻得不懂去珍惜你,不懂珍惜我們相處的時間. 到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你的
聲音越來越微弱. 我想你該是在我的床邊睡著了. 你知嗎? 你哭到我的心都痛了.
接著幾天,你也有來到我床邊陪伴著我. 雖然我仍然是昏迷中,但我一樣能感受到你的擔心和看到
你臉上一道道的淚痕. 我多麼的想親手拭去你眼角流出來的淚. 每滴淚都代表著一份關心和我們
一分分積聚起來的愛. 當眼淚流光時,是否也代表著我們之間的愛完了或是會因為流出來的每滴淚
而日漸增長昇華? 我不知道,亦都沒有時間讓我深究.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從昏迷中醒來.
在無知覺的情況下,我在病床上躺了不知多少日子. 一天,你來到我的床邊對我說
<我受夠了! 我不想再與猶如死物的你一起! 明天,明天三十一號我會乘搭十一時四十五分的班機回
英國. 若果你是愛我,我希望你能送機.>
說罷,你推門便走並沒有回頭. 或許,你真的怒了還是希望用激將法令我醒過來?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
去思考答案,唯一一點肯定的是,你要走! 我真的想立刻醒來,但是這個念頭卻一閃即逝. 分手也許是
一件好事,這樣便不用再照顧我這個廢人. 你可以從新發展一段戀情,找一個更好更理想的對象照
顧你下輩子. 但是,我會甘心嗎? 不! 絕對不甘心. 往後沒有你陪著我走的路,我一定會?P到很孤單很
艱辛.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不是我不想醒來,而是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但還是不行. 可以怎樣,我可
以怎樣!
是夜,我忽然聽見一位老人在我面前說話. 我不是仍然昏迷的嗎? 為何我會看見這位老人? 他對我
笑了笑後,便對我說了一席話.
<不用緊張,這不過是夢境. 這刻的你仍是昏迷中. 年青人,不要輕易說放棄,不要說這些悔氣話. 人生
本來就充滿難關,試想想是誰與你攜手闖過? 在你昏迷時,除了你的家人外,還有誰對你不離不棄?
還有誰願意不辭勞苦的照顧你? 還有誰因擔心你而從老遠跑回來? 還有誰為了你掉下這麼多傷心
的淚? 還有誰…….我想你心裡已經有了明確答案. 年青人,用心去看看誰更重要吧!>
說完,老人便消失了. 而我就在床上坐起來. 看看牆壁上的掛鐘,已經八時四十五分. 慢著! 我怎麼可
以坐起來, 怎麼可以看到掛鐘? 難道我已經醒過來? 我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哎呀,很痛! 這不是
發夢,真的不是發夢. 我醒來啦! 我匆忙換好衣服,在醫院正門前乘的士去機場. 只餘下不夠一小時,
我在車上不斷喃喃自語
<一定要來得及,一定要! 我不可再一次失去你,一定不可以.>
在此時,的士內的收音機傳出一則特別新聞報告
<以下是一則特別新聞報告
於十分鐘前,機場發生一宗炸彈爆炸案. 一枚計時炸彈於九時三十分在機場客運大樓爆炸. 原因警
方仍在調查中. 有很多等候上機的乘客受到波及,死傷數字仍在估計當中. 再有進一步消息,本台會
第一時間為大家報導.>
聽罷,我呆了一呆. 我唯一的反應是懇求司機加快車速. 當我到達機場時已經是十一時四十五分,因
為途中遇上交通濟塞. 我下車時,只見救護員忙碌地為傷者包紮. 救護車不斷來往穿梭. 我連忙找登
記傷者名單的救護員查詢,看看有沒有你的名字. 幸好並沒有,但這個事實卻迅速被擊破. 當我轉身
準備進入機場找你時,我看見你被送上救護車. 我往救護車跑去,為的只是希望證實那個人不是你.
但事實往往總是令人失望,那個人真的是你. 我跟著救護員步上救護車. 看見躺在救護床上奄奄一
息的你,我多麼希望被炸傷的人是我. 在送院途中,你還是保持清醒. 你叫我把上次送機時的那封信
讀給你聽. 原來你一直都把它好好珍藏著
< 親愛的你
我很壞吧! 我早便預計到我們會在離別前吵一場架.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這樣做. 我只希望你不要
走. 就算要走,也希望你能把我牢記住. 我想你知道我是認真的愛你. 就算到最後我們真的要分開,
我可以說….愛得最深同認真的還是你. 無論何時何地,任何處境,我仍然會盡全力保護你和愛你. 只
要你覺得冷,妳可以依偎在我懷裡,讓我為你取暖. 你陪伴著我過了很多艱辛的日子. 我希望你可以繼
續在我身邊支持我,扶持我. 我也希望到死前那一刻,能看見的仍是你.
P.S. 陪著我一輩子,好嗎???
你的我 上>
信已讀完,你含笑的流著淚.,捉緊我的手說
<可以重讀 P.S. 那一句嗎?>
我輕擁著你,在你耳邊細說著這句一生中最重要的話
<陪著我一輩子,好嗎?>
你我互相凝望著,沒有再說任何話而你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突然一陣星光劃破夜空,原來是九十
九年一次的流星雨. 真的很壯觀,很美麗,而且還十分有意義. 因為今天是本世紀最後一天,而且現在更是今天的最後一分鐘. 你叫我與你一起緊握著對方的手許願. 在握緊你手那一刻,我完全地感到
大家的心是如何地接近. 近得就像連在一起.
我許的願是<希望能跟你共度餘生>
但我並沒有實現這個願望. 因為當我張開眼睛之際,你的手正從我的掌心中溜出來. 你隨著流星雨
的消逝而離我遠去. 去了一個我永遠再看不到你笑容的地方.
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你的願望是什麼. 或許……就是希望我活得比你好. 但沒有了你,我又如何可
以活得好. 就算有著成就,你又可以如何知道. 沒有你的分享,有著更多又如何. 流星一閃即逝,但燦
爛非常,令人回味無窮. 如果你可以像流星一樣出現,就算是一分鐘或是一秒鐘,我都會盡全力把握
著,令我們之間不再有任何遺憾.
曾聽人說過,只要是誠心為愛侶祝福,不論是不是流星出現的旺季. 只要合上眼,你心中自然會有流
星飛過.
而你呢?
你心中現在有流星飛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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