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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老陸
作者: 老衲關版 日期: 2009.09.26　　天氣: 　心情:
　　老陸是個很帥的啞巴，年輕時因著外表有過不少豔遇，當然也因為瘖啞使每次的豔遇都很短暫。那時父母健在，他也有著固定的工作，可能是自身的語障，使他樂於從豔遇中找尋自信。而豔遇的場所不是隨處可得，你不可能在自助餐館用午餐時，或在路口等紅綠燈的關頭，旁邊的女孩主動跟你搭訕，最重要的是，他無法回應妳的搭訕。
　　於是他在開放的夜店〈當年稱迪斯可ｐｕｂ〉找到了歸屬，甚至不定時還有女孩因迷戀他的外表而不在意他的語障願意與之一夜情。汽材送貨員的薪資不高，無法應付夜夜笙歌，於是在聾啞學校的同學慫恿下，加入了他們的瘖啞犯罪集團，第一次搶劫就被逮了。
　　在高雄監獄的第九工場，他用簡單的手語佐著文字告訴我他的犯案經過，他覺得對不起從小對他不棄不捨愛護他的父母，兩個月的相處，他教了我簡單的手語，我以當時有限的智慧告訴他自尊自重的人生功課。兩個月後我調到監獄附設補效擔任助教，結束了與老陸的短暫的情誼。

　　八十四年，在統領廣告擔任專案經理，我開著新買的Ｓ３２０進口轎車，一旁坐著我的老總楊國台先生〈註１〉，看著剛簽約到手的《漢泰新城》仁武地區的３６億建案，我們相視得意，這時我看到了路旁騎腳踏車的老陸，我停下來跟他招呼並詢問近況，前科加上瘖啞的老陸現在連送貨都沒人請，他在建築工地擔任泥水工，日薪１１００，我和老總帶他到上野日式料理吃晚餐，他很滿足現況，除了告訴我沒再上夜店，還存了４０幾萬準備娶個外籍新娘，我留了手機和ＢＢ～ＣＡＬＬ給他，請他結婚時發帖子給我，他很高興，並寫了他會隨時記得自尊自重。我看著他沾滿油漆與塵土的工作服，在這豪華的餐廳裡，在我與老總的西裝筆挺旁。他眼光神采翼翼的跨上腳踏車離去，我忽然發覺，很多的偉大，成就在微不足道中；我坐進自己的豪華座車裡，忽然發覺，很多所謂的成就，原來虛弱的不值一哂。我把心裡的話告訴老總，這位享譽國內外的版畫大師拍拍我的肩膀。

　　上星期，我載著汰換下來的舊電腦，到資源回收場變賣，賣了１９０元，買了一包煙、吃了午餐、再買一杯青茶，花了８５元，剩下的１０５元，我投進講堂功德箱，當晚，我喜孜孜的告訴薰衣草，以後出關，也快５０歲了，如果沒出家又找不到工作，說不定我可以去拾荒。
　　今天下午意猶未盡，又整理了許多舊筆記紙張，拿到資源回收場，這次碰到了老陸夫妻，我發現小我一歲的老陸黑了，皺紋也多了，不變的是炯炯有神的目光，他喜出望外的拉著我的手，獻寶似的把我介紹給他太太認識，他太太微笑的伸出大姆指朝我屈了屈，我怔住了？竟然同是瘖啞人！下午四點半了，他拉我到他家喝兩杯，但是聲明只能請我喝保力達，我把持午的戒律丟一邊，告訴他：保力達我請。
　　位在五樓的舊公寓沒有電梯，是過世的父母留給他的，陽台進出，進門就看見小白菜、青蔥、甘藷葉、空心菜等等自種的蔬菜排滿陽台，簡陋的室內卻乾淨到好像禪房。聊了十餘分鐘陸太太已經端了二葷二素四樣菜，虱目魚是前鎮河釣的，豬皮是市場豬肉攤送的，加上兩樣自種的蔬菜！經濟不景氣，南部建築業蕭條，老陸已由泥水工改為專職拾荒，夫妻倆平均一個月拾荒收入約１８０００元，他說扣除生活所需，每月捐５００元給慈濟還可存款，現在還準備在世界展望會資助貧困兒童，因為他們夫妻怕自己瘖啞無法教育出好的子女，所以他們決定不生。我還忘了說，老陸一口保力達都沒喝，他說現在連煙也戒了，省下買煙的錢還可以寄給家扶中心，我問怎麼會想戒煙戒酒？他說：因為他罹患肺癌已經三年了。我看著他太太，心裡的話沒說出來，她太太卻笑著用雙手的姆指食指互拉〈沒關係〉，再屈起右臂〈我可以〉‧‧‧‧。我想著我跟薰衣草炫耀自己做回收的過程，慚愧的無地自容。



註１：廣告時代雜誌副社長，中華民國變形蟲設計協會會長，高雄市立美術館版畫組典藏委員。作品獲各項國際、國內大獎，並由國立歷史博物館、高美館、北美館等珍藏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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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戶回應
 
時間：2009-09-29 07:27
她, 67歲,臺東縣,服務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9-29 22:09]：

為什麼要謝謝？我只是擔憂，一般人到底都在關心些什麼事？包括我的好友們‧‧‧。
對了！美女何必落風塵，這句妙喻貼切的緊，我喜歡呵呵呵‧‧‧。

 
時間：2009-09-28 22:58
她, 57歲,南投縣,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時間：2009-09-28 12:17
他, 53歲,高雄市,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9-28 13:29]：

起落中的平常心也還好，我更感佩的是他們夫妻平凡中見偉大的盡份。

 
時間：2009-09-27 22:48
她, 99歲,亞洲其他,待業中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9-28 13:27]：

大腳哈利？說妳想我可也。哈哈哈哈)))))))))

 
時間：2009-09-27 13:23
她, 57歲,南投縣,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9-28 13:26]：

現代人，學佛當時尚，言必稱經云、佛曰，可能只想自我宣傳，可能只是鸚鵡學舌。也好，總是種了一顆種子。我們不行，百千萬劫難遭遇的事，我們不能揮霍了，我汗流浹背。

 
時間：2009-09-27 02:34
她, 87歲,亞洲其他,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9-27 15:51]：

就是沒過才ya呀，不然讓它過了還得了？

 
時間：2009-09-26 23:29
他, 58歲,高雄市,學生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時間：2009-09-26 23:01
予心何夢夢 
時空把故事沖刷得更加動人了
五年後
我們大家又是怎樣的各自風情與風霜呢

用"心"活下去便是!






作者回覆說[2009-09-26 23:07]：

資料備齊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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