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話十一純真/作者：成樹　海-♡駱小貓♡。°ο○★│愛情公寓交友網站與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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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寓話十一純真/作者：成樹　海
作者: ♡駱小貓♡。°ο○★	日期: 2005.08.13　　天氣: 　心情:

【寓話】《十一》純真

　　我知道我自己就站在自己的夢裡，這感覺真是怪異，一般都是年紀越大越少夢，但我卻是年紀越大、活越久越多夢，這樣的狀況從我到了台灣開始就一直是這樣子，我以為我只是單純的水土不服，但後來我知道不是。
　　那，是什麼原因呢？
　　…我不知道。
　　醒來時，我只感覺這裡空無一物，整個房間填滿的就只是黑暗，除了黑暗以外，我感覺不到任何空間存在感，我不知道傢俱在哪裡？自己的房間又在哪裡？…但我可以感覺到我在這裡，而且感覺清晰…，可是，我不知道，我的靈魂去了哪裡？我要找回來！意識焦急地在我心底跳著叫著，我知道我該做些什麼，但靈魂脫離的我的肉身已然失去力去。
　　然後，我只是窩在小公寓的一隅，黑暗幾乎是完全地包圍，即使是白天，窗廉的覆蓋依舊讓繪里的小公寓看來已經面臨黑夜。
　　漫長的黑夜。
　　在這裡，我除了無盡的睡眠以外，醒著也是疲憊，太困頓、太疲乏，整副身驅失去動力，我不知道，甚至沒有絲毫感覺…「我，是不是還活著？」
　　整個小公寓就這樣整整黑暗了近乎幾個禮拜，我不知道繪里去了哪裡？更不知道我自己去了哪裡？
　　這裡，這個地方曾經是我多麼想望、多麼渴望回來的地方，而現在，我卻對我彼時的動機感到懷疑，現在，我回來了，卻感覺到更巨大的失落與悲傷。
　　那個時候的我，是不是死了？
　　我不斷地想、不斷思考，以為我可以一直向下挖掘出所有，然後就可以發現一切，這一切的過程是多麼簡單，我這樣想，但是卻一直往更黑暗的地方再度滑去，等到我終於發現時，回頭已經迷失了路。

　　『蕙菁，回日本後，我知道我應該給妳寫封信的，畢竟，我對這一切都沒有做好交代就離開了，我知道我錯了。當我在機場接到妳的電話時，我已經快登機，我想回去，但我知道這一切都太遲，當妳在電話那一端焦急地說著離日傷得很重，有可能會就這樣死掉時，我就知道了。那是我預料中的結局。在機場時，我是冷靜的，也許會偶爾慌張，但我依然冷靜。在坐飛機往日本的途中我並沒哭。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或者是什麼樣的情緒讓我變成這樣？我只知道我像是忘了一切，生命只剩下繪里似的，腦子裡塞滿了她的影像。我的世界是抽空的。
　　妳知道嗎？那一瞬間，我沒有情緒。
　　回到日本時，日光炙烈，我看見向我迎面走來的她，腦子裡拼著破碎的詞彙，她是繪里、她是繪里，我複誦。對，她是繪里，我呼喚她，她一張笑得如此艷麗的臉。
　　從來沒變過。
　　我俯下身去吻她，腦子裡有著細碎的影像輕輕飄過。…那僅是我遺忘掉的，一個極微小的部份。
　　只因為它太過微小，所以我並沒有去在意。』

　　「幾年沒見了？大約有四年了。」繪里說，語氣歡快。在她來到機場接我的同時，我看著她從沒變過的一張艷麗如南國太陽般的笑臉，突然茫然。
　　我回來了，幾度想回來的這個地方，現在它是我腦子裡破碎的影像，斷簡殘編，失去系統。
　　我看著儼然已經變化的一切，變得太多我無法適應，甚至有些難過無力，我挽不回。她不知道我怎麼了？輕輕擦拭著我的臉，後來我才知道我哭了。
　　到底我怎麼了我也說不上來。這一切都是突發狀況，我想。
　　包括回日本也不是計劃裡的事，是突發狀況。
　　沒錯，一定是突發狀況。
　　我和繪里坐在計程車裡，心裡焦躁了起來。
　　那是突發狀況！我不是故意的！許久之後，我躲在繪里的懷裡，她說我哭得很慘，她笑著說，那是小孩子般的哭聲。
　　我嗤笑，難以想像我發出的哭嚎，我什麼都忘記了，真的不知道我剛到日本的那些日子我和繪里究竟一起度過了什麼？快樂高興？或是憤怒悲傷？…我們到底擁有或一起度過了什麼？我真的忘了，或者這一切本來就沒發生過？
　　那，我們的愛又是什麼？
　　直到現在我依然一直在思索，我和繪里究竟是什麼？她愛夢想勝過於我，而我在幹嘛？我陪她完成夢想…然後我呢？我要去哪裡？我要待在哪裡？我又要做些什麼？
　　唯一記住的就是我窩在我們的小公寓中，過著不見天日、沒有情緒的生活。
　　可是我知道我還活著，就在我看見肥腫的男人騎在繪里身上時，我真的錯愕，竟然是憤怒感讓我知道我還活著，這多可笑？那時我抓著鐵椅瘋狂地毆打男人，將他打得全身是傷…，我的失控並不是源自於我的憤怒。後來我才知道。
　　不是憤怒。
　　是我的悲傷與無力。
　　我不懂繪里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那個樣子？
　　「為什麼妳非得用這種手段！？」我對她吼叫，像對一個仇寇般吼叫，我太失望太失望…悲傷大於憤怒。
　　為了妳的夢！妳的畫家之夢！妳可以什麼都犧牲…。妳的世界抽空，只剩夢想。
　　那一刻，我對於繪里幾乎只有陌生，沒有憎恨也沒有任何太複雜的情愫，也許以前有，但我知道，現在完全沒有。
　　頓時，所有都被抽掉了，我的所有。
　　你知道什麼都沒有、什麼都失去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嗎？
　　就像在走高空鋼索，只有細長的鋼索，其餘，什麼也沒有。

　　我站在鋼索上向地面俯視，繪里跪在那裡，哭聲淒厲，宛若嬰孩。
　　我很想知道她為什麼哭？但是肇因似乎是我，所以我沉默，站在鋼索上看著變得愛哭的繪里、不再那麼單純熱愛畫畫的、變得利益的繪里。
　　「…妳已經變得不是以前那個只是單純喜歡畫畫的繪里了，妳只想成名。為了成名，妳可以付出一切，是不是？」最後，我問她。

　　「如果不能成名，畫家就根本什麼都不是。」她說，目光冷淡，散著寒光。
　　我真的不認識她了，我的繪里。

　　『以前我極度渴望回到日本，回到我最原本的生活，因為那是我最熟悉的一切。我以為，回到那裡，一切都會好轉的。但是我想我真的想太多了。回到這裡以後，我才遲鈍地驚覺，原來，我早就什麼都丟了。』我給蕙菁去了一封短的mail，其餘，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了。
　　自此之後，我依然活在空盪的房間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生活不斷倒帶重覆…。那天之後，繪里沒再回來這裡。
　　冬天，終於來了。

　　再見到繪里是冬季寒流降臨的第一個禮拜的凌晨，她出現在對街，我看著她，以為只是霧太濃造成的錯覺。我有點錯愕，傻在那裡。對街的她臉上全是水氣，我不知道她就是是剛哭過還是霧氣太過濃浸濕了她的臉，我們擁抱，她臉上的水氣是暖的、氣味是酸澀的。
　　「我回來了。」她哭，她說。
　　我擁緊她，喉頭哽咽，應該說些什麼的但是現在什麼都不必要了，好像只要擁抱一切的事情就會倒回來重新一次，回到過去的我們依然是相愛的。
　　「歡迎回來。」我哽咽，很可惜我與繪里再也無法回到過去，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一直和她在一起。因為現在的我，除了繪里，什麼也沒有了。
　　我的世界，離日死了、母親去世、父親早就不要我這個私生子，我什麼都沒有，我極度恐懼失去繪里，如果我連她都失去的話，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們回到家，我為繪里下了一碗麵，她沐浴後看見桌上的麵笑了起來，是露出虎牙的笑，回日本後我們第一次一起坐在餐桌上吃東西，竟是在分離之後，且不是在慶祝重逢，這樣的感覺很怪異，但是只要我們可以這樣，一直這樣，一直維持我們的關係，這樣就好，這樣很緩和，我們再也不要為利益爭吵，這樣就好。我笑，看著她緩緩吃著麵。
　　「…你…難道不想問我，我這一段時間去哪裡嗎？」
　　「…不用，如果妳不想說我不會追問，妳只要能回來就好。」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我從來就沒生氣過，那時我的反應只是失望，但是我想過，但是妳的夢想、妳的決定，我沒有權力去干涉，更何況這些日子我出去外面走走，發現妳在東京有闖出一些名號，妳設計佈置的餐廳我逛過了，生意很不錯，有很多人都是為了妳掛在那裡的畫而去的。」
　　「是啊，老闆娘人很好。我幫她設計佈置完全不收錢的，我對她說，拜託，只要讓我掛我的畫，就好，這樣就好了。呵，不過現在有這樣的成績我好高興。」當她說這些事時，應該說當她談到自己的畫時，臉上回復了以往的光采，只有那一份來自於她對自己作品的驕傲是從沒變過的。
　　以前啊，她總是要我等著，等哪一天，偉大的畫家…大川繪里的誕生。這是她的初衷，也一直是她努力的目標。
　　在那之前我從來沒對她說，當畫家真的很難，就算有名號了也不一定有錢，得到了名卻沒有利，我知道越到最後她越會忘記她最原始的『只是喜歡畫畫』的那股衝動，因為當一個畫家真的好難，我從沒對她說過畫家之路的艱辛。
　　我以為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克服的，我不要讓繪里以為這樣的道路艱辛難走所以要她放棄，所以我一直不說，她一直那麼純真，純真地相信。
　　『只要相信的話，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
　　先決條件，就是妳必須相信自己可以。
　　對於這點，我必須承認我真的錯了，我撒謊了，我沒有告訴她真相與事實。
　　「…阿嗣，你認識冬野嗎？」
　　「…認識啊，是我大學的同學。」
　　「我在東京見到他，我在餐廳遇到他的，他看見我的畫。一開始他說他的朋友的女朋友也是個畫家，也叫繪里，我就問他朋友是不是貞本　嗣？他說是，於是我們就聊起來了…。」繪里說，我看見她拿著筷子的右手開始顫抖。
　　「後來，我一直沒回來，是因為我去了台灣。…我、我知道一切的事情了…。」她說，然後開始哭。
　　哭？幹嘛哭呢？「妳幹嘛哭？因為知道我是殺人兇手嗎？」
　　「…我不知道你在台灣發生了那麼多事，我以為這段時間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你在台灣過得很安逸，我以為這段時間只有我一個人在孤軍奮戰…，我一直以為我好孤單，可是，我卻完全沒想到你在台灣過得一點也不好…為什麼你從不告訴我這些事呢！？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我怔怔看著變得愛哭的繪里，她的眼淚滴到麵裡，一碗鹹澀的麵。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沒告訴繪里？我以為她需要專心致志地去完成她的夢想，所以我的事只是她的困擾，我沒必要說，於是什麼都不說。
　　「現在妳知道啦？我殺人的事。」
　　繪里只是繼續哭。清晨日光透過窗戶射在她的身上，她看來很閃亮輝煌，而我被陰影覆住，眼前這個人她正在追求絕對的成功與她輝煌的夢，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多餘，我在這裡幹什麼？陪伴嗎？絆腳嗎？見證？鼓掌？
　　我不知道。原來，對雙手已經沾血的我來說，我需要的只是光輝與歸屬。
　　而對現在的我而言，就是繪里。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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