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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追著尾巴的貓
作者: ♡駱小貓♡。°ο○★ 日期: 2005.09.12  天氣:  心情:

「我又做了那個夢」
我看著A的背影走進廁所,回憶他是不是在夢境裡。
米白色的棉布衫總給我一種純粹的感覺,像浮在天空上的白雲,遺世獨立--是夢裡面的顏色。
「你的夢並不能修好我們的馬桶」
A摔上浴室的門,讓我回到現實,米白色的雲被沖下馬桶。
我把頭埋在沙發坐墊裡,喃喃自語:用通樂嘛,順便幫我把腦袋也通一通。
我不知道A聽見了沒有,混著花拉拉的水聲,A的聲音有一種奇特的性感,他正在提醒我今天是面試最後的機會,我把自己從沙發上拉起來,開始泡咖啡。
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咖啡豆被放進磨豆機中,我讓哄隆哄隆的聲音作為回答。
A終於從廁所走出來開始問我的夢「好吧,這次,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不知道,只看到一個白色的背影,在他轉過來的時候我就醒了,一直都是這樣」現在換成咖啡機蒸餾水的滴答聲作為背景,咖啡的味道開始擴散,我因為在減肥中所以早餐只有黑咖啡,這真令人沮喪,一大早的陽光下,沒有人應該品嚐這種沮喪,我想我是不是欲求不滿。
A拿走我手上的咖啡,用力抓了抓我的頭髮,「很有可能」,他說。
「什麼很有可能?」
「自律神經失調下的欲求不滿因為長期欠缺工作所產生的焦慮所引起」
「我會去找工作的,我知道我今天有面試」
「乖女孩」
我看著A把手上的咖啡喝完,開始打領帶,我想他是要出門了,努力工作像一隻勤勞的蜜蜂。老實說除了躺在沙發上我哪裡也不想去,面對一百零一次的試鏡失敗很難說服我這一次會有什麼不同,走在路上遇到一個伯樂導演的機率幾乎和我們可憐的馬桶被治癒一樣無可救藥的低,沒有名氣也沒有美麗,我只有一個假裝的同居男友,而他當然也不是我的。
「記得回家的時候要鎖門,我是說如果你記得出門的話」
「你今天晚上不回來?」
「我回不回來你都應該要鎖門,這不是高級住宅區的,小姐」
同居男友看來今天的行程還包括交配,我想到我不被滿足的慾望,努力隱藏我的忌妒,不然很有可能我會抓住他的領帶把他留下。
「我以為小喬還在紐約」
「小喬今天在台北跟我吃飯」
「牛排一份打包」
「我不會帶狗食回家的,你今天要自己想辦法,記得去面試」
在我把沙發墊子扔向他的時候,門正好關上,一秒不差。


遇見A的那一天是在一個不知道誰的生日party。我被一個男人帶去,一個我想我應該要離開的男人,一個總是把我留在馬路上的男人。雖然我知道在什麼樣的時刻他會在哪裡,打開門他就會伏下身來吻我,一個被安排好的吻。
所以我打算像被追逐的貓一樣逃離現場。我安靜而優雅的點起一根煙,打算從陽台的後門溜走,party正熱鬧,我想誰也不會發現。
然而,A在那裡,在陽台的牆上仰望天空
「有星星的時候,其實你並不需要煙」
我看到一個男人回過頭,有著廣告裡告訴你咖啡很好喝的微笑。
「我需要湮滅證據,因為我正打算逃跑」
「喔,火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如果你的氧氣足夠」
那一刻,我突然認真的考慮移民火星的可能性,所以我們就去喝咖啡討論關於火星的地理位置、天氣狀況以及和外星人傳宗接代的可能性。


剩下我一個人的房間突然令人難以忍受,陽光照進屋角帶來的影子太過巨大,我想我還是得出去走走,我把面試通知掃了一遍,地點在陽明山。陽明山?好吧,就當作野外踏青吧。我抽起煙走下樓梯,老舊公寓的樓梯總是有一股發霉的味道,黏膩潮濕讓我忘記陽光底下是30度的高溫,一出門口我就感到暈眩,撐到了陽明山的時候我已經濕掉了,然而悶熱的空氣還在繼續,面試的停車場擠滿了人,我捏著手中的號碼牌決定往旁邊的小徑納涼去,穿過停車場看起來是私人別墅的巷弄,有旋轉式的鐵架小樓梯通往別墅二樓,因為年久失修而爬滿了張牙舞爪的藤蔓,我選擇坐在第二個階梯上抽煙,反正四位數字的號碼牌大概是四個小時之後的事,由於想像中的等待太過漫長,有一點昏昏欲睡,我把煙往天空的方向吐,掩蓋在樹藤中的樓梯好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頭頂上傳來輕微的聲響,別墅的窗口有一個背影,有什麼影像好像在我腦袋裡串聯了起來,樹藤、樓梯、背影……我的夢,這是我夢裡面的場景!再次抬頭,窗戶旁的背影正打算離開,我丟掉手中的煙開始往樓梯上衝,樓梯的盡頭是漆紅的鐵門,沒有把手沒有門鎖我推不開,橫過身子我往窗戶裡張望,有一個白色的背影,我夢裡面的那個背影,我用力打不開窗戶,跑下樓梯我撿起路邊的石頭,在漆紅色的鐵門旁邊砸向窗戶,我看到了背影面對著一個人,是一個女人,正確的說,那是我!


三年前,在與A的那一杯咖啡之後,我決定既然不能移民火星,至少選擇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流浪,於是在花蓮的海邊,我遇到了小喬。
就在夕陽快要消失下地平線的時候,我以為我看到了人魚公主,那是小喬,她頂著一頭蛇蠍女的長卷髮,問我要一根煙。
靜靜的抽完一根煙,然後她說「你有海浪的味道」。
天慢慢的暗了,看不見四周,然而小喬的眼睛卻異常的明亮,我變的有點笨拙,在長長的沉默之後,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回答「呃,也許是因為我待在這裡一整天的關係」。小喬笑出聲問我要不要當她的模特兒。
於是我當起了攝影助理與客串模特兒,每天早上我和小喬喝咖啡,然後出門拍照,晚上吃著各式各樣的小喬義大利麵,直到睡覺前,我們都把腳翹在彼此的腿上坐在沙灘看星星。
在小喬毫無預警準備離開花蓮的那一晚,小喬吻了我。輕輕的一個吻,她說為了慶祝找到一個有海浪味道的模特兒。
隔天,花蓮的工作結束了,小喬準備前往紐約,把我留在A的家裡。
「A是我交往三年的好男人」小喬說。


看到自己讓我很混亂,下意識我只想逃走,回過頭往階梯下離去的那一剎那,我看見了回過頭的背影,有一雙很明亮的眼睛。
回到停車場,面試還在繼續,我似乎又回到了現實,所謂的現實。站了一會,我還是離開了,我等待的並不是這裡的導演。
我開始明白,原來我在A眼中看到的是誰。走在太陽底下,爬上臉頰的如果只是汗那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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