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認識何文時,她就一直深深地暗戀著他,如今在何文隨便的答應下,如她所願,他們倆個人有了情侶的稱號,當然何文總還是如此神出鬼沒。情侶?別笑話了!何文對於每一件事情的處理都是隨便自由的,什麼情侶嘛!一位真正的男朋友,會在女友生日這天出去溜達不見蹤影嗎?喔,搞不好何文壓根兒就不知道什麼生日哪!幾年幾月幾號大概都一頭霧水吧!
心恬一個人發呆望著桌上的黑森林蛋糕,是啊!自己去買回來給自己慶生,這是一件多麼蠢的事情啊!!心恬拿出袋裡的蠟燭,不禁落了一滴淚。努力了這麼久,何文卻始終表示今天他必須去找阿峰串門子,還得去書店買一本書,最後再去心恬家樓下的唱片行晃晃,『若是有時間』才會回來幫心恬吃剩下的蛋糕。
「死阿峰!死阿峰!」心恬抓起一旁的枕頭,狠狠就是一拳,阿峰那死小子,暗戀心恬很久了,告白被心恬拒絕後,又聽說心恬和自己的好朋友何文交往。就開始使勁地阻撓她和何文,每次重要節日,就故意把何文約去玩。像上次的情人節,阿峰居然還跑到何文家當電燈泡,還不時用那種噁心的得意眼神打量心恬。可惡可惡!她和何文的關係已經夠薄弱了,幹麻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報仇啊!!
心恬把蠟燭插上蛋糕,自行點上蠟燭,搭著淚水,抽抽咽咽地唱著生日快樂歌,只能對著何文的單獨照,微聲地說:「祝我生日快樂吧!阿文!」
門輕輕地搖了一下,但心恬還是不注意地切著蛋糕,以為是風吹著門晃呢!
然而,門外面,何文冷著臉倚靠著牆,晰白的臉上透出嫣紅,好像剛剛才激動的哭過一般,輕輕的,臉上浮出一道輕輕的淚痕。阿峰那小子對心恬的意思他哪不懂,今天阿峰又作怪地把何文拖到家裡去喝酒,酒量極差的阿峰馬上就喝醉了,把一切對心恬的胡鬧都抖了出來,何文本就知道這些事情,但從阿峰口中那樣輕茂的吐出,讓何文感到憤怒,雖然他不『愛』心恬,但是,心恬終究也是他眾多愛慕者中,答應能升級為女友的耶!其實何文對感情並不輕視,心恬定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位讓何文點頭的吧!
「我的第一個願望是……」屋內突然一陣沉默,好久,心恬的聲音才再度響起:「我希望何文身體健康!」
怎麼把男朋友的身體當願望呢!何文一邊憋笑,一邊點燃一跟菸。
「第二個願望是……」這次心恬倒是沒有遲疑了,「我希望何文能夠快樂起來!」
快樂?哼!那不過是人們用來逃避現實的方法罷了,他吐了口白霧。
「第三個願望是………」總該開始許自己的願望了吧!何文屏息的諦聽。
「我希望……」心恬的聲音好像很難發出來,聽起來像是在哭。「我希望何文能……找到自己心目中最喜歡的女孩子,並且,祝他們永遠幸福快樂!」
何文的臉僵了,原來心恬一直知道,一直知道何文不是真正喜歡她的!哪有一個女孩子這樣?為自己的男朋友期許,希望他遇見更喜歡的女孩子!?何文發呆似的蹲下來,偷偷的落下淚水。心恬真是個好女孩,為什麼自己沒有辦法愛上她呢?為什麼呢?就算生日只有一個人,她還是只為著何文著想。何文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直問道:『為什麼要辜負這女孩呢?』當然,樓梯間安靜的牌回著他的自問,沒有人能回答。
「何文,怎麼那麼晚回來?」心恬臉上永遠掛著燦爛的笑容,不曾在何文面前露出第二個表情。
「嗯……逛書店忘了時間。」總不能告訴妳,我是在門口哭的浠哩嘩拉吧!何文暗暗想著。
「喔!」心恬應一聲,拿出她剛熱好的油飯,何文早就在餐桌上等著了。
看著何文狼吞虎嚥的吃相,桌上兩個人的心事重重,沒有人再為這個美好的夜晚發言了。
夜空,看來特別地陰沉。
經理突然拉住正要去辦公室報到的何文,何文莫名其妙的瞄了經理一眼,經理則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嗯……公司派給你一位秘書小姐,等會兒她會來報到,到我辦公室去等著!」經理說完就快步離去,何文抱著一推文件,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經理的辦公室。莫名其妙的!工作雖然繁忙,但也沒有高職位,怎麼會請秘書小姐啊!
何文推開辦公室門,裡面早有一位女子等候著了。短頭髮,高挑身材,臉上有著令人訝異的強大自信。何文看到她時,手上的公文幾乎要掉了,體內一種好似被電的感覺,何文從來沒有如此窘過。
「想必你就是何經理!」女子嘲笑似的看著他,何文怪異地打量眼前的這位女子。
「真抱歉我不是經理!」他轉過身迎上經理的眼神,急忙介紹:「他才是……」立即被經理打斷了。
「何經理,我的職位就交給你囉!」經理笑意滿面的摘下經理的牌子,掛在何文的西裝上。
「啊!我?」何文糊裡糊塗地問。
「我要退休囉!老啦!」說完經理拉著何文到一旁,「怎麼樣?秘書何胃口吧?呵呵!」
何文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秘書,以及他的職位趕到困惑,奇異的一個怪早晨--他如此下定論。
對於方茗雅的感覺就像觸電一般,何文居然用盡他所有的精力去追方茗雅,就像瘋子一樣,早上去她家等她上班,晚上死命的找藉口和她共享晚餐。冷落了心恬,但何文卻好像早忘了她,從心恬家進進出出的,眼中裡卻放不下一個小小的心恬,每次都是不小心撞到心恬回家,卻毫不理會地走了。他不是忘恩負義,而是他眼中只剩下茗雅了。
「嗯……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談一下那個客戶啊!」何文又像花痴一樣的待在茗雅身邊打轉了,當然茗雅也從不在意,其實她對何文,也有那種感覺啦!只是,女孩子嘛!都會那麼莫名的ㄑㄧㄥ啊!
「嗯……你上次已經用過這招了!」茗雅笑笑地說,馬上讓何文的臉龐通紅,天啊!這個女孩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力量讓他這樣怪異!!
「喔……那……我想那家新開的星期五餐廳還不錯!何文一付害羞男孩的樣子,讓茗雅不禁笑了出來。
「好啦!」茗雅俏皮的說,又惹的何文一頭熱,何文馬上忘記自己晚上和心恬的慶祝晚餐--今天是何文和心恬的一週年交往紀念日。
兩個人歡愉的走向星期五餐廳,一點也沒注意到天空的灰暗,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女孩期待的臉孔。
捧起那一座雙層布丁水果蛋糕,心恬鑲上了粉色草莓,看起來更為可口。桌上的大餐,也像是愉悅的歡迎著等一下回來的男子。心恬抬起那細白的手,仔細端看上頭閃閃發光的藍寶石鑽戒。那是何文唯一送過她的東西,何文母親的戒指,雖然是已經老舊了,卻不失亮麗的光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心恬擔心地看向外面一片灰,今天明明會是個好天氣才對啊!心恬撐起雨傘,朝起何文的公司走去,沒有人了!黑沉沉的公司顯示著這個事實,心恬索性在公司前坐下來了,對街新開的星期五餐廳坐著何文,心恬卻一點也沒注意到。
靜靜的,她怪罪自己的淚為何不止。何文本來就不屬於自己。
那一頭的星期五餐廳開了,何文和茗雅走出來,親暱的樣子被心恬硬生生的撞見,何文臉上的笑容也在望見心恬臉上的淚水後消失。
她戴著母親的藍寶石,今晚看來特別明亮。
心恬一轉身,像是拋下了所有的世界,直往街道的盡頭奔,何文訝異地小跑步跟去,腳邊放著一個大盒子,何文輕輕地開啟它。
是蛋糕!一週年交往的慶祝蛋糕!
夜越來越深,黑漆漆的,何文應聲倒下。眼前,只有心恬離去時的背影。
睜開眼睛,刺眼的白色透入眼底,何文看見茗雅擔心的眼角旁,一小滴隱隱的淚水殘留的痕跡。何文緩緩坐起身。
「我怎麼啦?」何文無力的拍拍茗雅的頭。
茗雅落下淚,沒有回答。
「茗雅?」何文乾吼著。
茗雅「哇」的一聲投入何文懷裡,哽咽的說:
「文!醫生說你得了……血癌!」何文的耳朵突然消音了,旁邊嗡嗡作響,何文有些不能理解。
「不……不可能的……」雖然何文這麼說著,聲音卻抖了起來。
「哇啊啊……」茗雅繼續痛哭厲聲,「我承認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啊!文,不要走!不准走!」茗雅故作堅強的說,何文把這些看在心裡,發不出聲來。
門倏然被推開,心恬蒼白的走進來,看著何文和茗雅落淚。心恬不發一語的望著一切。
何文一把緊摟住茗雅,哽咽的說不出話,努力地幾出幾個字。
「我……我也很喜歡妳啊!」何文痛苦的說,心恬的臉一下子變得更消瘦蒼白。
心恬離去了,腳步快的異於常人。留下何文跟茗雅度過這僅剩的一些時間。
三天後,得了癌症何文已經是奄奄一息了,茗雅和他緊緊守在這個白色的屋子。
「我出去買個便當!」茗雅站起來走出去,不一會兒就面無血色的回來了,手中只有一份報紙。
她發抖似的遞給何文,一句話都吐不出來。何文怪異地拿起報紙,茗雅拿的那一面,印著熟悉女孩的臉龐--那是心恬!!她出車禍,死了?何文倒吸一口氣。
幾行字吸引了何文的注意:「女孩持有器官捐贈卡,將捐贈骨髓至xx醫院給需要幫助的病人……」xx醫院?那不就是現在何文的醫院嗎?
不久後有護士走進來,由於何文的情況相當危急,必須馬上動手術,於是護士通知他要心理準備。
何文抓住護士的衣角。「是不心恬的?嗯?是不是?」何文發瘋似的問,直到被打了麻醉針。
心恬……她一直到死都還是為了何文著想。
「真是太幸運了!居然可以移植成功!」醫生高興地對何文說,何文摸著自己的腳,卻沒有一絲興奮。
茗雅的眼中仍然那樣難過的掛著淚。此時收音機傳來幽幽的歌聲:
「愛你等於擁有一片天空
任何風吹草動
都有你存在其中
自然而然的輕鬆
一路到夏天的尾聲
無所謂到過於激動
我們有笑容我們曾心動
不再是無動於衷
無條件為你不顧明天的安穩
為你變堅強相信你的眼神
不敢想不敢問
有一點壞的可能
無條件為你放棄單獨的旅程
為你變堅強就不怕犧牲
我的靈魂如此沸騰
為我愛的人
喜歡複雜還是習慣單純
我願盡力完成
你在我心中幾分
難以形容的責任
一路到夏天的尾聲
無所謂到過於激動
我們有笑容我們曾心動
不再是無動於衷
愛一個人付出才會完整
無條件越愛就越深
永遠不分」
那聲音多像心恬啊!何文靜靜的聽著,謝謝妳!心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