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注意過,從家裡到學校的路上,原來也種了一排木棉花。一直到昨天,才發現木棉花早已開得如此火紅絢麗。是啊!已經三年多了,剛認識他的時候,木棉花也是開得這樣燦爛呢!那年他二十六,我十八。在那個網際網路還不是很普遍的時候,我們就是別人眼中名符其實的「網路情人」。他住台中,我住花蓮,隔著一座中央山脈, 彼此的心卻因為一個月兩次的見面緊緊相繫。他總是說: 「我開著車,走在中橫路上,只要一看到海,就知道花蓮到了……」。幾次的道路坍坊、風雨交加,更讓我對他有說不出的感動、不捨。 他還是來看我了,還是一樣帶著我最喜歡的向日葵, 車內還是一樣掛著我親手做的晴天娃娃。 喜歡向日葵是希望自己能像她一樣迎著陽光,總是那樣有元氣; 送他晴天娃娃是因為我希望我們的路,總是能夠在風雨挫折後,再見晴天。 一天一封信,信封裡總是夾著一朵用雲彩紙做的向日葵, 細心地在向日葵背面貼上一段雙面膠,這樣他就可以貼在任何東西上。 我知道他把小向日葵貼在電話上、鬧鐘上、甚至車上。 曾經,一個人跑到學校後面,那裡就是無邊無際的太平洋, 我裝了一瓶海水、一瓶沙寄給他,跟他說: 「我知道你看不到太平洋,看不到花蓮,我把太平洋的海水和沙子寄給你, 想我的時候,聞一聞它的味道,我就在離它不遠的地方。」曾經,寄給他親手種的紅蕃茄,跟他說: 「我知道從花蓮到台中,要等好久,所以我寄一個不完全熟的蕃茄給你, 等到她到了台中,就會完全變紅了。」 三百封信、三百朵向日葵,代表我在花蓮的日子。 後來,到了西部唸大學,換成自己看不到太平洋、看不到花蓮。 所以就常常看著那瓶水發呆。 到了西部後,因為距離拉近了,見面次數也比以前多了好多, 所以就不再一天一封信,向日葵也從此消聲暱跡。我們愈來愈習慣彼此的相處模式,需要彼此就像是需要空氣一樣,不能沒有, 但存在時也沒什麼特別感覺。 有一次,為了他忘了牽我的手而跟他鬧脾氣,吵著說: 「為什麼跟以前不一樣?」後來怎麼了,我也不太記得了。 很久後的今天回想起來,「為什麼跟以前不一樣?」 一直是我問他的問題,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是嗎? 不再寫信、不再做向日葵、不再勾織圍巾,不再再時時思念花蓮的海水和沙子。 對他的心永遠是那麼認真,對他的情也總是那麼透明。再次在記憶堆砌成的回憶裡尋找,他總是寬容我的任性,總是承受我的孩子氣,總是體貼我的喜怒哀樂,總是當我最可愛的晴天娃娃……。終於發現他要牽的並不是只有肉體上的手,而是要牽我這個一輩子最甜蜜的負荷啊!牽我的手 走過彩虹 一度忘了如果 忘了做夢牽著我的手 呵護我不怕 不怕暴雨狂風 好喜歡你牽著我的手 透過手指掌心 體會你的心動 我想 我只想 一輩子 牽著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