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積了一夜的厚雲

終於在中午下起了雨

雨

細細綿綿

感到了心也無比的沉重

像是連天

也給予了現在的我

無可力抗的壓力




早上聽著姐姐口中

傳達的這一份消息

我仍是無法傷心流淚

但心裡

卻是吊著重若千斤的大石

原來

你在台灣住院了這麼長的時間

卻不願告知家裡的人

只是為了不想造成更多的擔心

苦撐著身體有了好轉

才回到香港

而一下機的當下

便由救護車直入醫院

再一次的做著各式的檢查




你有著你的考量

堅持不做化療

但到了現在

再也撐不下去了吧

年近七十的身體

在這兩年內漸漸的出現異狀

而我們

只能從你口中聽到不打緊的言語

縱使一再的叮嚀

我想

你還是有著你自己的打算吧




橫梗在上一代的怨恨

在我們的身上

真的無力

真的不知如何化解

媽

我能懂妳心裡的恨

是多麼多麼的深

也能明白當一顆心

與未來的生活都被撕裂之後

那樣的苦是多麼的深

身為孩子的我們

沒有立場

也沒有辦法去改變些什麼

只能在一旁

只能用眼看著

尤其

是在這樣的時間

是在這樣的情況

那些氣

仍永遠都消失不去

化成一堵牆

一堵厚實無比

高入天際的一道牆




你說

你知道再也不可能再回到這塊土地上

因為身體再也不允許

因為時間再也不允許

所以希望我們能前往見最後的一面

這

是你的最後一個希望嗎

身為孩子的我

不會開口拒絕

但看到了當媽媽聽完之後的反應

我也知道

這個希望你只能成真一半

也許

必需留下深深的遺憾

我想我不會勸也不會說服

因為

這三十多年來的怨

不是我們這些小孩所能化解的

那些不甘與傷害的感覺

是我們沒有辦法完全能體會的

請你

一定要諒解

而我也相信

你一定能明白

到了這樣的地步

因由何來

果生何味

我不是落井下石

也不是看著好戲

而是真的無奈

真的無力

真的失去了任何的思考能力

現在只有沉重..沉重..沉重..沉重..




打了電話詢問機票簽證問題

最快也要星期一才能有答案

最快也要星期三才能前往

但今天的一通電話

使人擔心是否會來的及

見上最後的一面

而到了香港

必要碰到面的她

又該用著什麼樣的態度

那個在我小時候曾出現過

令家庭碎裂的她

令我常在夜深時想起當時情景的她

要帶著什麼樣的情緒

要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

好亂..好雜亂..很想大叫..很想大聲的哭喊

但

卻只有沉重..沉重..沉重..無比的沉重




雨

會一直下著吧

將會下到何時呢

太陽

會再出來的對吧

只是

有些東西

卻永遠將不會再出現

如果

失去了的

可以重新再一次的擁有

想必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吧

我想

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