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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驚悚】聲音
作者: Glass	日期: 2009.08.16　　天氣: 　心情:

　　「嗡－－嘰嘰嘰－－－－嗡－－－－」

　　「唔啊！」坐在諾大辦公室內，正專注於公事的章偉信，又被自己突如其來的過大耳鳴聲，嚇得發出不算太小聲地悶叫。

　　「怎麼了？」隔著ＡＯ辦公隔間的矮牆，鄰座的同事小吳探過頭詢問：「蟑螂嗎？男人怕蟑螂並不丟臉。」說完還認真地點著頭。

　　偉信不由得訕笑，最怕蟑螂的小吳說起這話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不是，耳鳴罷了，只是近來越來越大聲，讓我有點不知所措。」偉信苦笑地說出越行越大的自身困擾；說是給小吳的回答，倒不如說是打擾到其他同事的道歉話，果然說完之後，一些因被打擾到的不悅視線，就乖乖地消失在隔間的矮牆後。

　　「很久了吧？沒去看醫生嗎？看你的樣子好像已經超過正常範圍了。」小吳偏著頭看向偉信苦惱的表情。「有需要記得講一聲，我認識一個不錯的耳鼻喉科醫生唷。」不等偉信回答，擺擺手，小吳的頭也消失在矮牆後。

　　　　　　　　　　　　　　　　　　　　◇　◇　◇

　　不到傍晚下班，偉信就向小吳索取了診所的地址電話。

　　站在診所前打量的偉信，訝異於小吳推薦的診所門面裝潢之豪華、氣派；進入診所時的門禁之森嚴、徹底。有些忍不住地，偉信開始擔憂診療之後的可能花費。

　　經過了仔細檢查、問診、測試，醫師終於開了治療藥劑；偉信有些錯愕只不過是耳鳴，卻幾乎做了精密的全身檢查，為了可能的費用，本想提出疑問：「是不是有這必要？」，醫生卻在這時候說，由於熟人介紹的，收個掛號費就好，偉信一放心之下，也就不再囉嗦，付款、拿藥、閃人，一氣呵成。

　　　　　　　　　　　　　　　　　　　　◇　◇　◇

　　「嗡－－嘰嘰－－嗡嗡－－吱吱嘰－－－－殺、殺－－全部殺掉－－－－」

　　偉信冷汗直冒地從床上坐起身，撫摸著還有些疼痛的耳朵，煩躁地想著剛剛究竟聽到了些什麼。

　　「呼－－想不起來。」偉信喃喃自語。

　　去小吳介紹的診所看了幾趟，藥也按照著醫師的指示在服用；很怪地，只有剛開始的時候有效果，後來，簡直可說是變本加厲。

　　有人建議偉信換家大醫院檢查，可怪偉信就是不肯。明明都在大醫院掛好了號，卻臨就診脫逃，或者找出各種理由，就是要去那家怪異的診所治療；搞得沒人願意再跟偉信討論這件事情，只剩下小吳願意聽偉信抱怨。

　　「所以你說，你半夜聽到的耳鳴裡面，有說話的聲音？」小吳撫著下巴問道。

　　「嗯，可是聽不清楚也想不起來內容，你說我該怎麼辦？睡也睡不好，也沒信心去別的診所，」偉信苦惱到無意識地拔著自己的頭髮，「連秀芬都開始覺得我怪怪的－－」

　　「你說連秀芬都覺得你怪？」小吳當然認識偉信的女友江秀芬，同一家公司，小吳還是偉信情場上的手下敗將。

　　「是啊，」偉信嘆了口氣，「秀芬說我最近好像老是有暴力傾向，目前她還願意認為是耳鳴使我過度煩躁造成的，但是也下了最後通牒，再不解決她也受夠了。像是這許多天了，秀芬根本去睡朋友家也不願回我跟她的小窩，現在唯一會去我住處的，只剩下我家人。」

　　「噢－－」小吳回了個不明就裡的單音節，接著話鋒一轉：「午休結束了，先回去辦公吧，有時間再跟我講情況。」

　　　　　　　　　　　　　　　　　　　　◇　◇　◇

　　下班後，偉信接到老妹打來的電話，問自己今天晚上需不需做要食物補給，偉信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拉出了一個小小的微笑－－送飯過來就送飯過來嘛，講什麼食物補給咧。

　　跟老妹約好了時間，偉信掛上手機，默默地沉思起來－－跟秀芬冷戰了個把禮拜，她離家也好幾天了，還真狠得下心連通電話都沒有。但一面埋怨，又一面問著自己，是不是真的願意就這樣讓感情給自己失控的情緒攪散了？

　　看著手上的手機，手指留戀地在秀芬手機號碼的速撥鍵上輕撫。完全沒把握秀芬願不願意接電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麼，咬了咬牙，終究是按下了速撥鍵。

　　「喂？」一聽到秀芬慣常軟軟呢喃似的聲音，偉信幾乎忍不住自己的哽咽。接下來簡短的交談無法滿足偉信的思念，忍不住延著臉向秀芬提出共度晚餐，就由自己掌廚，讓秀芬好好的享受一下自己媲美餐廳大廚的手藝。

　　秀芬感受到偉信一如往昔的愛意，雖然還是擔心著偉信的身體狀況，仍毫不遲疑的答應了邀約。她糗著偉信的廚藝，約好了在他家附近的捷運站碰面。

　　緊急打電話取消老妹的食物補給，偉信一點都不心疼老妹逮到機會的大竹槓。到了捷運站，遠遠看到秀芬的身影，便大力揮著手快步走去。

　　偉信努力討好的態度，緩緩融化了秀芬的不安。從買食材時的拘謹，到廚房裡的搶著忙碌，兩人逐漸像以往一樣笑鬧著共進晚餐－－

　　　　　　　　　　　　　　　　　　　　◇　◇　◇

　　「嗡－－嘰嘰－－嗡嗡－－吱吱嘰－－－－殺、殺－－－－」

　　秀芬正收拾著碗筷，兩手忙不過來的打算回頭呼喚偉信，冷不防偉信迎面砍來的菜刀－－

　　　　　　　　　　　　　　　　　　　　◇　◇　◇

　　回神的煌亂中，偉信看著滿手的血腥與明顯是凶器的菜刀、倒臥在廚房的秀芬屍體，長長的血痕說明了秀芬是如何在亂刀中爬入廚房，殘破的軀體清楚顯示下手的人是如何不留餘地。

　　他捧著因耳鳴發疼的頭呆愣著，完全無法連貫自己的記憶。

　　打電話跟秀芬告饒？　跟老妹講今天千萬別來？　去捷運站接秀芬？　氣氛愉快的晚餐？　這些部分偉信確認自己都記得……但是晚餐之後呢？　正在幫著收拾碗筷時的耳鳴、頭疼之後呢？

　　「嗡－－嘰、嘰－－殺、殺、殺－－全部、都、殺光－－－－」

　　偉信終於聽清楚耳鳴的內容了，「嗡－－嘰、殺－－連、自、己－－－－」

　　狂戳了自己數刀之後，爬著上了陽台圍欄，偉信把自己拋出十七樓的住處陽台，照著耳鳴的內容，作到了「了結自己」。

　　　　　　　　　　　　　　　　　　　　◇　◇　◇

　　警方偵辦後，依照週遭朋友、同事，看診醫師的證詞，還有現場蒐證的情況研判，沒有太大爭議地，以當事人可能因身體不適，壓力過大造成精神方面失常，殺死交往數年的女友後自殺結案。

　　查案期間，流川不息的員警、刑警、記者、蒐證人員、家屬，把偉信原本愛的小窩，搞得比個公共區域還吵雜、紊亂、不堪……

　　相反於偉信的住處，寂靜無聲、毫無燈火的診所診療室，坐著早已提供完就診資料與筆錄的醫師，雙手十指輕觸地撐著下巴，冷然看著眼前侷促不安的男人－－小吳。

　　「我－－我沒有希望秀芬也死掉－－－－」小吳似自言自語吶吶地說著。

　　「所以？」黑暗中醫師臉上的鏡片因著窗外的反光一閃，「你想除掉情敵，我需要實驗材料。把桌上的錢收下吧，你可以離開了。」

　　小吳木然地伸手拿取桌上的支票，轉身離開；當小吳背對著醫師走向門口時，醫師看著小吳耳後，皮膚下微微凸起，像個大顆粉刺般的小點，露出了莫名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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