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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不聯絡的好朋友
作者: 欣如	日期: 2006.08.06　　天氣: 　心情:

『以後，還是好朋友吧。』分手的那天，我們緩緩步出Cafe，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嗯、那當然囉，俗話說得好：買賣不成情義在呀。』我調皮地睨了他一眼，微笑道。他也笑了，一付快被我打敗了的表情，然後同往常般拍了拍我的頭，只是這回，再沒有以寬闊的手臂攬住我的肩。我們無言地走在磚紅色的人行道上。

　

敦化南路上的綿延綠蔭難掩灰濛的夜，我們低著頭踩得一地落葉沙沙作響，像是為了縫補兩人間難得的沈默。沒有真實感呀。關於已經分手這回事。忘了誰說、愛與不愛都是習慣。於是，我想我只是必須花上點時間去習慣他站在我身旁，卻不屬於我的事實。當然，我也不再屬於他。但是，事實歸事實，心上那無處投遞的情緒，真不知如何收拾。

　

忍不住偏頭看他熟悉的側臉，怎料，竟瞥見最陌生的表情；是因為我再不能賴在他身上，要他告訴我剛剛腦子裡到底在轉些什麼鬼點子了吧。『說、是不是在想哪個美眉？』以往，若是見他不出聲，我便會故意嘟著嘴假裝生氣地問。起初他還會著急地解釋，說是仍記掛著新開發的哪個案或是加班太累等等。後來知道那不過是我的拿手把戲後，便不發一言地緊緊抱住我，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我很喜歡那種、幾乎快融化在他懷裡的感覺。『怎麼了？』他突然轉頭問我。『沒什麼，最近很忙吧？看你都沒時間剪頭髮，或許改天可以幫你紮個馬尾囉。』『妳這調皮的傢伙，我只求妳別在最後還紮上個蝴蝶結就好。』就著夜色，我們相視而笑。

　

其實兩人間的感覺、默契依舊，只是無法攜手跨越現實阻礙的鴻溝。畢竟，愛情是有極限的；他沒有與父母決裂的準備，而我沒有這麼與他走下去的勇氣，我們曾經信誓旦旦的愛情原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偉大。棄守這段感情，竟是最簡單的選擇。

　

『上車吧。』走到他車子旁時，他照例先為我開了門。我搖了搖頭。『不了、等等還和朋友約在附近。』『這樣，那回家時要小心點…』他坐進車裡發動引擎，按下車窗揮了揮手後，便消失在夜的盡頭。其實晚點壓根兒沒有約，只是怕再繼續對著他，會將這角色演成不折不扣的苦旦。

　

那夜，我是走路回家的。陪著我的，是一彎像極了缺了口的心的上弦月。既然月兒都有陰晴圓缺，那麼，癒合心上缺口所需要的、應該也是時間吧。我反覆這麼提醒自己，深怕一不這麼想，就會迷失在沒有邊境的荒涼夜色中。那約莫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之後，我們有默契地斷了聯絡，有點兒諷刺，卻也坦然，因為這是對彼此最溫柔的方式。畢竟蜻蜓點水般的問候只會憑添心頭的滄桑，何苦。就讓我們做一輩子不聯絡的好朋友吧。

　

今晚，又是上弦月，我心雖已不缺，然而終究是記得他的。以及那段平凡、卻真實不過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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