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午,
在午休時,
外勞來敲門,
說是九十三歲的房東往生了...
我聽到消息後,先是呆住,
接下的上班時間裏,
回想起過去,
就不停地偷偷流眼淚...
這二十多年來,
我的房東,
就像自己的親人一樣鼓勵我,關心我,
甚至在我最落魄時,也沒收我房租,
這份情誼,永生難忘...
我一直也沒把他當外人看待...
民國七十九年,
我來這裏住,
那時還是專科生,
我覺得房東人不錯,
於是就一直定居在這裏,
經過了這麼多的歲月,
這裏簡直是我第二個家...
記得那時我還是專科學生,
唸的是機械,
結果,
房東却拿很多壞掉的電器用品,
要我試著修修看...
我說:萬一弄壞了怎麼辦?
他老人家回答的也很妙:東西本來就是壞的,不怕再壞一次...
就這樣開始我維修電器的經驗...
後來,
同期的學生畢業,
只有我還留在這裏,
年長的房東,
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幾乎每天都在受病魔折磨,
我看到他那精神怪異的兒子,
和很少回來的女兒,
才知道原來房東是多麼的孤單...
我幾乎每天都在聽房東訴說著病苦,
從一個沒有耐心的年輕人,
一直聽到現在43歲....
我發覺:原來,耐心真的是可以培養出來的...
到現在,很多別人不耐煩的事,對我而言,似乎並不棘手....
這要感謝房東的訓練,讓我提昇了耐心!
房東的病,
並沒有消磨了我的意志...
有陣子我也想去考中醫...
如果可以,
我就能治好他的病了...
但可惜的事,這個夢想,我沒有實現!
所以我只能聽他訴苦而束手無策,
這是美中不足的事...
看著他最近插管的照片,
我心裏很難過,
這一生,
他都沒有過好日子...
一直在病痛,孤獨中過生活,
說真的我能做的不多,
只能安慰他吧...
有時編個小謊,
例如:
告訴房東,
天氣因素所致,
所以阿伯,
你才會這麼不舒服...
雖然沒有科學根據,
但實情也差不多如此...
總之,要給病人一線希望就對了...
反之,
沒有希望的人生,其實活著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最後,
我要提的是,我阿伯得到血癌,
九十三歲的他,已經不能再接受什麼療法!
上週四我去台北受訓,
臨走前,特地去醫院看他,
在他身邊說:阿伯,我要去台北受訓,大概五六天會回來...
這段期間內,
多年來,
不常回來的大兒子也回來看他...
嫁出去的孫女也是,
唯獨我沒有沒回,
他的病情很糟,
直到前天下午,我去醫院看他,
他的心跳才由每分鐘38下,
提昇起來...
我以為阿伯會漸漸好轉,
誰知道沒有...
我以為是我向阿伯告別,
現在才知道,
其實是他老人家一直在等我...
是他要向我告別...
所以我現在想起來還是會難過...
在阿伯身體衰退的日子裏,
我曾載著阿伯,
去田寮的石頭廟玩,
之後,
因為他身體每況愈下,
我已經找不到機會可以帶他出去玩了...
我今天上站,
把過去回憶寫在這裏,
是基於一種回憶,留念,
沒有什麼交友的動機...
這是屬於我的日記,
我只想忠實記錄我自己...
現在凌晨三點,
明早,我趕著要交照片檔給照相館去洗....
因為,阿伯的女兒找不到她父親最近的照片...
我會有,只因我曾經這麼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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