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繁華的臺北市中,一個寂寞孤獨的人,不過是一片飄零的落葉,有時,連一片落葉
也比不上。
二
我手上握著那一張已經被我揉得皺皺的報紙,當雙眼的視線再度掃過那一則已經
反覆念過數十遍的尋人啟事,我肯定的告訴我自己,我沒有搞錯,並且走向那棟不起眼
的平房,按下了電鈴。
三
那應該是一年前的事情吧,在一個酷暑的午後,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洗刷著臺北城,
我從教室走出,迎向那陣大雨,反正,忙碌的臺北人,不會去在意路上多了一隻淋得濕濕
的落湯雞。
但是我卻訝異的發現到,雨沒淋到我的身上,我只覺得我的身旁多了一個人,我輕輕
的轉過頭來,對她微笑,但是確不記得我在哪個地方看過她?
也許一切都是誤打誤撞吧!兩個漠不相識的人在一陣大雨中,竟然成為同舟共濟的夥伴
,我和她漫步在雨中,順便數落課堂上老師的不是之時,突然,一陣狂風,吹壞了我和她手中
僅有的一把傘,迅速地,大雨就直接地打到我和她的身上。
我邪邪地一笑,告訴她說:【妳看,叫妳不要亂說那個老巫婆的壞話,現在遭到天譴了吧
】。
想不到她立刻頂回來:【你也有份,你沒看到現在老天爺天爺也在懲罰你嗎?】
我和她就站在大雨中,任憑他人異樣的眼光和無情的雨水的摧殘,開始---鬥嘴!!
四
她再度在我的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還是 在那一堂課的課堂上,她在臺上做口頭報告
,被她口中所稱呼的老巫婆全力痛宰,我只記得她報告完畢時,雙眼癡呆地跑到我身旁的位置
坐下。
我輕輕地告訴她:【不要太介意,老巫婆脾氣本來就不好.......】
想不到,她竟在我話尚未完結之際,告訴我說:【什麼時候你學會要去安慰女孩了,小孩
子不學好,小心被老天爺再度處罰!】
當我自以為自討沒趣,轉回頭繼續聽講下一個同學在講臺上胡扯,卻不知不覺中,桌上
多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謝謝你"。
下課鐘響了,我希望能和她說什麼,但是卻又不知道講什麼,只能默默地看她收拾好包包
,混入一群女孩子中,嘰嘰喳喳地離開教室。
五
從此以後的課堂上,我和她很自然地坐在一起了,也許旁邊的人會投下奇異的眼光,
他們的眼神讓我好心虛,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事,但是我卻也不肯,不肯放棄和那銀鈴一般的
聲音鬥嘴的機會。
她似乎也看出我的心虛,就在某一次的課堂上,傳來的紙條上,寫著一個問題, "你不怕
被老天爺再度懲罰嗎?"
我望著她,緩緩地搖頭。
從此,我和她就成了被上帝懲罰的一對了,一起讓他人投下詭異的微笑和目光,一起幹些
愚蠢的壞事,一起淋著雨散步,回家再編藉口騙父母,過著荒唐但甜蜜的日子。
不過,上帝似乎太仁慈了。
六
當上帝展現他仁慈的那一面時,卻把更沈重的打擊壓在我的身上,在幾個教授的聯手打壓之
下,我離開了學校,連帶著,我也離開了那裡的一切,包含了我的她。只因為,如果我想要
再通過一次聯考..........?!
在理智的抉擇下,我靜靜地打電話告訴她一切的事實,告訴她一切都結束了,在電話
的另一端我不再聽到銀鈴般的聲音,只聽到低低的飲泣...............
我換掉了電話號碼,只因為.................算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半年後,我的理智換來的,是相同的大學,相同的環境,但是我覺得,我失去了許多........
,班級上的同學嬉鬧依舊,但是我總覺得,我和他們中間有一條鴻溝。
在繁華的臺北市中,一個孤獨寂寞的人,比不上一片飄零的落葉。
當我在報紙上看到我所熟悉的名字,我心理不由得吃驚,那是一股多大的勇氣和驅力下,
才能做出來的事。
難道上帝改變心意,決定再度懲罰那一片落葉嗎?
我不知道答案,我現在只期待門的後面,傳來像銀鈴般悅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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