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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主義.羅桑倫巴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神秘主義.羅桑倫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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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神秘主義.羅桑倫巴
作者: 曉陽 . 日期: 2011.03.30  天氣:  心情:


西藏一直是個神秘國度.

從今天起曉陽將不定時轉貼.羅桑倫巴.大師的大作

讓喜歡西藏玄學和生活文化的朋友.一起分享

這是近百年前的西藏情況並非現在的狀況喔








第四章 山門之外
這條路直達西藏醫學中心察克波里寺||一所管教嚴格的學校。我一口氣走了好幾哩路,天
色逐漸明亮,終於來到山門之外,在此遇到兩位也想入學的孩子。我們彼此小心地瞧了一眼,在
我看來,誰也沒有給人太深的印象。我們決定,如果接受同樣的訓練,大家必須好好相處才行。
我們膽怯地敲了一會門,但沒人理會。之後,他倆之中的一個弓身撿了一塊大石頭,紮紮實
實地製造了足夠引人注意的鬧聲。不久,來了一位僧人,他在我們面前揮動著一根大如樹幹的棍
子,把我們嚇了一跳。﹁你們這些小鬼頭來這裏幹嗎?﹂他叫道,﹁你們以為我除了給你們這班
小傢伙開門之外就沒別的事好做是不是?﹂﹁我們要出家為憎,﹂我答道。﹁你們這些猴子,﹂
他說:﹁待在這兒不要動,等沙彌師父準備好了來見你們。憎說罷砰然一聲把門關上,打中另一
個孩子的脊梁,幾乎使他撲倒在地。他粗心大意,站得太近了。我們坐在地面,我們的腿子已經
累得站立不住了。人們來來去去,來到這廟,來了又去。食物的香味從一隻小小的窗口飄向我們
,誘使我們真想大吃一餐,以解愈來愈難忍受的饑渴。食物距離我們如此之近,然而卻又遙不可
及!
山門終於轟然一聲打開,一位高而且瘦的人出現在門口。﹁嗯!﹂他吼道:﹁你們這些不要
臉的無賴來到這兒幹嗎?﹂﹁我們要出家為僧,﹂我們一起回答。﹁我的老天,﹂他叫道:﹁如
今前來出家的可真是一批不成器的廢料!﹂他示意我們進入廣大的廟院。他問我們原是做什麼的
,姓甚名誰,乃至為了什麼出家?我們一看便知;他對我們毫無好感。他對那個原是牧人兒子的
孩子說:﹁快些進來,只要你能通過考試,你就可以留下來。﹂他又對另一個孩子說:﹁你,孩
子。你怎麼說的﹁一個屠夫的兒子?一塊嫩肉?一個犯戒的佛教徒?你為什麼來到這兒?給我快
些滾開,不然我用棍子把你趕到外面馬路上去。﹂說著,他便拿棍來趕,嚇得那小傢伙忘了疲勞
,突然拔腿就跑,一溜煙地向前奔去,只見一陣灰塵在他踏過的地方揚起。
現在,就剩我一個了,孤立無援,在我過七歲生日的這一天,那個可怕的喇嘛將他那兇狠的
視線轉向我了,嚇得我幾乎當場昏倒。他威脅地擺動著他的棍子。﹁還有你呢?你是什麼?哦,
啊!一個有出塵之念的小公子。我的好傢伙,你也得先看你是怎樣的一塊料子。看看你有什麼能
耐;這兒不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所能待的。給我退後四十步,以打坐的姿勢坐在那兒,等到我
再來時給你吩咐,連眼睛也不許眨!﹂說罷掉頭就走。我悽然地撿起我那小得可憐的包裹,倒退
四十步,屈膝,依照指示的方式盤腿打起坐來。就這樣,我坐了整整一天,一動也不動地。風夾
著沙土吹向我,在我﹁結印﹂的掌心形成一個一個的小丘,聚集在我的肩頭,鑽進我的耳裏。太
陽逐漸退隱,饑餓逐漸增加,喉頭乾得發痛,因為,打從天亮以來,我一直沒有吃過一點東西,
沒有喝過一口水。來來往往的僧人很多,但沒有一個瞧我一眼。遊蕩的狗們偶而停下,好奇地嗅
上一會,而後亦走了開去,一幫小鬼頭在我前面掠過,其中一個漫不經心地向我投來一塊石頭,
恰好打在我的頭上,使我鮮血直流。但我一動也沒動。我心裏非常駭怕。如果我不能通過這種﹁
耐性測驗﹂,家父將不許我再入家門。那時我將走投無路,無法可想。我祇好保持不動,讓每一
條肌肉酸痛,讓每一個關節僵直。
太陽躲到西山那邊去了,天空一片烏黑,群星在這黑色的天幕上閃爍。數以千計的小小油燈
,從廟上的窗戶透出光來。一陣冷風過後,只聽柳葉瑟瑟作響,而在我四周的千萬種微細聲音,
匯流成一種奇異的夜聲。
我依然為了這種怪異的理由端坐不動。我怕得不敢動彈,而我又非常刻板。不久之後,傳來
一陣草履踏過沙路的嘶嘶聲;一位老人在黑暗中摸索前進的腳步聲。一個朦朧的影像在我面前浮
現,一位因了久經風霜而變得佝僂龍鍾的老僧在我的眼前映現。他的兩手顫抖,這使我頗為擔心
,因為他的一隻手上端著的茶潑了出來。他的另一隻手端著一小缽糌粑。他將茶和糌粑遞給我。
起初我不敢伸手去接,恐怕犯了禁令。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因此他說:﹁拿去吧,孩子,你
不妨在天黑的時辰動動。﹂於是,我喝了那杯茶,然後將糌粑倒進我自己的缽裏。接著,這位老
僧說道:﹁現在睡覺吧,但在太陽出來之前,一定要在原來的地方保持原來的姿勢,因為這是一
種測驗,並不似你想的那般無理殘忍。只有通過這個測驗的人,才有希望達到較高的僧位。﹂說
過這幾句話之後,他收了杯子和缽走了。我立起身來,伸伸我的腿子,然後側身而臥,把糌粑吃
完。這時我真的累了,於是在沙地上面掏了一個凹窩,藉以安放我的臀部,並將那件袍子置於頭
下,作為枕頭,而後躺下身去。
我的七個年頭並不是寫意的歲月。我的父親一向對我嚴酷,嚴酷得非常可怕,雖然如此:但
這還是我平生第一次獨自在外過夜,而且已有一整天的時間被命令以一種姿勢固定在一個位置上
,又餓又渴,且不許動彈。我既不知明天會有什麼遭遇,對我又有什麼要求,而我此刻卻不得不
在霜天黑月之下獨度寒宵,除了我所恐懼的黑夜和我所駭怕的未來之外,也沒有一個人來伴我。
我彷彿剛剛閉上眼睛,就被一陣喇叭聲吵醒。張開眼睛,只見天色已經微明,東方第一道白
光已經反映在那遙遠的天之盡頭。我連忙坐起身來,恢復打坐的姿式。在我面前的寺院逐漸醒來
,有了生氣,首先是沉睡的氣息,接著是一聲輕歎,好似出自一個大夢初醒之人。這聲音由輕悄
的喃喃而深沉的嗡嗡,猶如來自一群夏日的蜜蜂。時而一陣喇叭的呼喚,猶如遠方小鳥的啁啾
:時而一陣法螺的哀訴,猶如沼澤中的牛蛙之鳴。天光漸增,一個個剃光的喇嘛的頭來回活動在
敞開的||猶如骷髏眼窩的窗孔間。
天色愈來愈亮,我也愈來愈僵,而我不敢活動;我不敢昏沉睡去,因為,假如我動了,或因
睡著而不能通過這次考驗,那我就要走投無路了。父親已經說得非常明白:如果廟裏不收我,他
也不收我。一群群的僧人從各種建築物裏走出,去進行他們的神秘工作。小孩竄來竄去,有時,
不是向我踢來一陣砂土,就是對我說些髒話。因為我始終對他們不理不睬,他們也就改變方向,
去尋較為合作的受害者了。黃昏的殘暉逐漸消逝,廟裏那些小小的油燈再度跳躍著發出光來。不
久,黑暗再度被隱約的星光所更替,因為這是月亮晚出的時候,用我們西藏的話說:﹁月尚年幼
,無法快走。﹂
我心裏怕得要命;他們是不是把我忘了?這是不是又一次考驗?是不是一次剝奪飲食的考驗
?我已有整整的一個漫長的日子沒動一下了,而我此刻已經餓得快要昏過去了。突然間,希望之
火在我的心中亮了起來,幾乎使我情不自禁地跳將起來。一個輕緩的聲音和一個暗色的輪廓向我
趨近。接著我看出那是一隻大大的黑狗在拖著一個什麼東西。牠對我視若無睹,只管進行牠的夜
間任務,對於我的苦境全不理睬。我的希望完了,我真想嚎啕大哭一場。為了避免使我過於虛弱
,我提醒自己:只有女人才那樣愚蠢。
最後,我終於聽到那位老人走來了。這次,他更加慈和的注視著我說道:﹁孩子,吃些喝些
東西吧,但目的還未達到。還有明天要苦一陣子。小心不要妄動,許多人都敗在第十一個時辰。
﹂他說了這幾句話又轉身走了開去。在他向我講話的時侯,我已喝了茶,並將那分糌粑倒入我自
己的缽裏。我再度躺下身來,心裏自然不比昨夜好些。在我躺下的當兒,我對這種事的不公發生
了懷疑;我並沒有想做任何一宗、任何一派,或任何階位的高僧。我毫無選擇,就像一群動物被
趕過一條山隘。於是,我倒下就睡。
次日第三天,我盤腿坐著,感到自己愈來愈虛弱,而且頭昏目眩。在我面前的整個廟宇,猶
如在一種由種種建築、種種有色光線、種種紫色碎片等複合而成的毒液之中游泳一般,其中還點
綴著隱約可見的山水和人影。我下決心努力,設法抖去此種昏眩的襲擊。這使我非常恐懼。惟恐
經過了一番苦鬥之後而毀於現前一念。這時,在我下面的石頭好似生了刀口一樣,它以極殘酷的
方式來折磨著我。在一次稍為輕鬆的時刻,我忽然想到:即使是一隻孵蛋的母雞,也未曾被迫呆
坐著比我還久的時間||那些未曾受逼迫的人實在是非常幸運。
太陽似乎立定不動了;白晝變得無邊無際,但久久之後,天光終於落幕了,而晚風亦在逗弄
有一隻飛鳥抖落的毛羽。那些窗口中的小小油燈再度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願我今夜死掉,﹂
我心裏說:﹁我再也不能堅持下去了。﹂就在這時,沙彌師父的高大影像,在遠方的門口出現。
﹁孩子,過來!﹂他向我叫道。我將身體向前傾去,企圖舉起我那已經麻木的腿。﹁孩子,﹂他
說:﹁如果你要休息,你可在那兒再待一夜。﹂我可不要等待,我趕忙抓起我的包裹,一瘸一拐
地走到他的跟前。﹁進去參加晚課,﹂他說,﹁明早再來見我。﹂
廟裏非常暖和,又有誘人的香味。我那因了饑渴而變得更加敏感的感官嗅到食物就在不遠之
處,於是我跟著一群僧眾向右邊走。果然不錯,那是糌粑和奶茶。我側著身子斜向前去,好像我
已當了一輩子和尚似的。當我在他們的腿間向前擠去之時,有人伸手要抓我的辮子,但白費精神
,因為我在追求食物,誰也無法把我阻住。
肚裏有些食物,感覺好了一些,於是我跟著僧眾前進,到廟的內部參加晚課,我已疲乏得忘
了一切,好在沒人注意到我。等到眾僧魚貫而出時,我在一根巨柱的後面溜了開來,就在石砌的
地面上展開四肢,以我的包裹當枕頭。我睡著了。
* * *
一聲令人失魂的撞擊||我想我的腦袋破裂了||接著是一陣喧嚷的人聲。﹁新來的。一個
小貴族。來呀,讓我們來勒他!﹁沙瀰眾中的一個在抖著那件從我頭下面抽走的袍子,另一個則
拿走了我的氈靴。一塊壓扁的糌粑攤在我的臉上。拳腳交加向我襲來,但我沒有反抗,因為我以
為這是考驗的一部分,看我是否遵守第十六條戒律:﹁以忍辱柔和心,承受痛苦和不幸的打擊。
﹂突然傳來一聲宏亮的咆哮:﹁這裏怎麼了?﹂一個受驚的聲音悄悄說道:﹁啊!老響骨巡視來
了!﹂正當我伸手去抓眼上的糌粑時,沙彌師父蹲下身子,提著我的辮子,令我站起身來。﹁軟
弱無能的傢伙!憑你這樣能做未來的領袖人物?呸!撿起那個!還有那個!﹂說完,給了我一頓
結實的老拳。﹁沒用的弱者,甚至連自衛都不成!﹂拳頭連連打來,似乎沒有止境,隱約中我想
起了老褚的話:﹁好好保重你自己,不要忘了我所教你的一切。﹂我不假思索地轉過身去,就像
老褚所教的一樣運用了一點壓力。師父措手不及,只聽一聲呻吟,由我頭上掠過,栽倒在石砌的
地面,滴溜溜地向前滑去,磨去了鼻上的皮膚,直到他的腦袋﹁砰!﹂地一聲撞在一根石柱下面
,才停止下來。﹁真該死,﹂我心裏在想:﹁但這也結束了我的一切焦慮惶恐。﹂地球似乎停止
轉動了。其他的孩子看得呆了,連氣也不敢喘。這位高而且瘦的師父,忽然大吼一聲站起身來,
血從他的鼻子上直向下流。他在咆哮,咆哮中夾著轟笑。﹁嗯,做﹃小鬥雞﹄還是做﹃絕命鼠﹄
?嗯?讓咱們瞧個究竟!﹂他轉過身去,指著一個長得高大、難看,年約十四歲的男孩說道:﹁
你,昂格旺,你是寺裏最大的打手;看看你這個趕犛牛的兒子,纏鬥起來是不是比一個王公的兒
子更行。﹂
我生平第一次感謝老褚||那位年老的喇嘛警察。他在年輕的時候曾是喀木族的一位柔道冠
軍︵﹁柔道﹂一詞並非西藏的說法。﹁藏名﹂對西方人沒有意義,姑且不用︶。他曾教我此術,
並如他所說的一樣:﹁傾其所有,毫無保留。﹂我確有必要跟完全成熟的人戰鬥,但此道與年齡
或臂力可說沒有關連,實在說來,我已變得非常拿手了。如今,我終於知道,我的前途就看這次
搏鬥的結果如何,心裏感到非常非常高興。
昂格旺是個強壯而又結實的孩子,但他的動作非常醜拙。我可以看出,他慣於胡打混戰,以
力取勝。他向我衝將過來,企圖抓住我,使我動彈不得。此時我一點也不害怕,多虧老褚以及他
那種偶而殘忍的訓練方法。當昂格旺向我衝來時,我只輕輕踏開一步,乘勢扭住他的膀子。他的
兩腳一滑,上身旋了半圈,一個倒栽蔥倒了下去。他趴在那裏呻吟了一會,然後突然起身向我跳
將過來。我蹲下身去,在他從我頭上躍過時伸出一腿,將他絆倒。這次他打了一個轉身,左肩著
地倒下,但他意猶未足。他小心地繞著圈子,然後一跳跳開,拿起一隻厚重的香爐,抓住它的鏈
子旋向我。這種武器用來笨重不便,頗易閃避。我踏步進入他那旋動的雙臂下面,像老褚時常教
導的一樣,用一根指頭在他的頸底輕輕一點,他再度倒身下去,這回像塊巨石倒在山邊,他那沒
有力氣的手放開了鏈子,使得那隻香爐像一枚彈石一般拋向一群觀戰的沙彌與僧眾。
昂格旺昏迷了約有半個小時之久。那特殊的一﹁點﹂,往往用以使得對方魂飛體外,久久不
能甦醒。
沙彌師父向我走來,在我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幾乎使我栽倒地上,然後說了一些似乎前後矛
盾的話:﹁孩子,你是一名好漢!﹂我頗為大膽地問道:﹁那麼,我是否可以賺到一些吃的,師
父?我已好久沒吃東西了。﹂﹁我的孩子,你可吃個飽喝個足,然後讓這幫阿飛中的一個知道:
你現在是他們的頭目了||做給我看。﹂
曾經兩度送飲食給我的那位老和尚走上前來對我說道:﹁我兒,你已做得很棒了,昂格旺原
是沙彌中以強凌弱的一名打手。現在,你可用﹃和善﹄與﹃同情﹄取代他了。你曾受過良好的教
育,要讓你的知識用到好的方面,不要落入壞人的掌心。跟我來吧,我來給你吃的和喝的。﹂
* * *
當我走到沙彌師父那裏時,他非常親切地招呼我。﹁坐下,孩子,坐下來。我要看看你的學
力是否跟你的體力一樣好。我要嘗試難倒你。那麼,孩子,小心著!﹂他考了我許許多多的問題
,有口試,有筆試。我們面對面地坐在墊子上,前後問答了六個小時之久。末後,他終於表示滿
意。我感到我自己像塊硝製不佳的犛皮,潮濕而又彎曲。他立起身來。﹁孩子,﹂他說,﹁跟我
來。我要帶你到院長那裏去。這是一種殊榮,不久你就知道為甚麼了。走吧。﹂
我跟著他走過許多寬闊的長廊,掠過許多教務辦公室,越過古老內院和課堂。登上樓梯,再
度走過許多曲折的迴廊,經過許多神殿,以及儲存藥草的庫房。最後,更上一層樓,我們終於踏
上平屋頂,走向院長的丈室。我們穿過鑲金的門廊,路過金裝大佛,繞過醫校標幟,進入院長的
丈室。﹁鞠躬,孩子,鞠躬,我怎麼做你怎麼做。﹂他說:﹁大師!星期二.羅桑.倫巴這個孩
子來了。﹂沙彌師父說罷,接連鞠了三個躬,然後趴在地上。我也依樣照辦,氣喘吁吁地急著要
以正當的態度去做正當的事情。院長不動聲色,一面凝視著我們,一面說道:﹁坐下。﹂我們坐
在坐墊上,盤著腿子。
院長默默地注視著我。注視了很久一段時間之後,終於說道:﹁星期二.羅桑.倫巴,我已
知道你的一切了,所有這些早就料到了。你的耐性測驗相當嚴厲,但這並非無理取鬧。關於這一
點,來日你自會明白。現在,你要曉得的是,每一千個僧人中,只有一個適於高等工作,接受高
等教育。其餘的都隨俗浮沉,只可去做日常的普通工作。他們是手工工作者,天天去轉祈禱輪而
不明其所以。這類人我們有的是,我們所缺少的是能在外力侵入時傳揚我宗知識的人。你要接受
非常專門、非常嚴格的訓練,要在短短數年的時間內學到很多的東西,比一個普通喇嘛盡畢生之
力所習的還要多些。此道難行,且往往痛苦異常。強修﹃眼通﹄已經很苦,而做靈體旅行則更要
有不畏一切的膽識和堅如磐石的決心才行。﹂
我盡力諦聽,把所聽到的話全都記在心裏。所有這些,對我而言,實在太難了。我可沒有那
麼大的能耐!接著,他繼續說:﹁你要在這裏接受醫學和星相學的訓練。我們將盡可能給你每一
種幫助。此外,你還得接受有關秘術的訓練。星期二.羅桑.倫巴,你要走的路子我們已經給你
設計好了。你雖祇是一個七歲的孩童,但我把你當作成人訓練,因為你一向是被當作成人來教養
的。﹂說完這話,他低下頭去,沙彌師父立起身來,深深鞠了一躬,我也如法炮製,一齊退出。
我們默不作聲,直至回到沙彌師父那裏,才開口說話。﹁孩子,你要一直用功下去。但我們會盡
力幫助你。現在,我要帶你去剃頭了。﹂在西藏,一個男孩出家當喇嘛時,必須把頭剃光,只留
一綹髮。這綹頭髮,等到受賜﹁法名﹂時就要剃掉,同時,他以前的名字也就廢而不用了。但那
仍需一段時間,始可剃掉。
沙彌師父帶著我穿過許多彎曲的過道,來到一個小小的房間||﹁剃頭店﹂。他們叫我坐在
地上。﹁唐秋!﹂沙彌師父說,﹁把這孩子的頭髮剃掉,把那保留的一部分也一併去掉,因為他
馬上就要奉賜法名了。﹂唐秋走上前來,以右手抓住我的辮子,然後將它直直舉起。﹁啊!我的
孩子,好一條漂亮的辮子!油搽得好,保養得好。將它剪去,真是一件快事!﹂不知從哪裏,他
取出一把大剪刀,頗像我家僕人用以修剪花木的那種。﹁狄西,﹂他叫道:﹁過來提著這根繩子
。﹂他的助手狄西連忙趕來,一把抓起我的辮子,拚命使勁向上提,幾乎把我從地面上舉了起來
。唐秋伸著舌頭,嘴裏不住地咕噥著,費力地操縱著那把鈍得要命的剪刀,很久才把我的辮子剪
斷。剃頭這才開始。狄西端來一缽熱水,往我頭上一傾,燙得我從地上跳將起來。﹁怎麼了,孩
子?燙著了?﹂我答是的,但他卻說:﹁不要在乎,這可使頭髮容易剃些!﹂他拿起一把三面剃
刀,頗似我家用來刮地的那種。如同經過了﹁一劫﹂長的時間之後,我終於覺得我的頭髮離我而
去了。
﹁跟我來,﹂沙彌師父說。他將我帶到他那裏,拿出一本大冊子。﹁現在我們該叫你什麼呢
?﹂他喃喃沉吟了一會,然後說道,﹁啊!有了!自今而後,你就叫做依薩密德.瑪.拉魯。﹂
︵為了方便起見,下面我將繼續使用星期二.羅桑.倫巴這個名字,因為這對讀者比較順當。︶
我被帶到一間課室,感到自己的腦袋猶如一枚雞蛋般的光赤。由於我在家時曾經受過良好的
教育,因此他們認為我比一般的孩子懂得很多,因此把我安插在十七歲那一班的沙彌裏。這使我
感到好似巨人國裏的一個矮子。其他的孩子已曾見我擺平昂格旺的景況,故而他們對我也沒有什
麼麻煩||除了一個愚笨的大個子。他從我的後面跟來,以他那雙骯髒的大手在我這隻痛得要命
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我祇是舉起手來,用指頭在他的肘拐上戳了一下,就使他尖叫著跑了開去。
﹁試敲兩塊﹃笑骨﹄看看!﹂老褚教得我果真不壞。在我此後那個星期所遇到的那些柔道教練,
全都認識老褚;他們都說他是全藏最好的﹁柔道高手﹂。自此以後,其他的孩子就沒有敢欺侮過
我。我們的老師||在那孩子用手拍我腦袋時轉身走開的那位老師,不久就得知發生過怎麼樣的
一回事。他大笑一陣,結果讓我們提早放學。
這時差不多已是晚間八點三十,因此,到九點一刻,晚課尚有四十五分鐘的空閒時間。我的
高興為時甚暫;我們正在走出教室時,一位喇嘛向我招手。我走向他,他說:﹁跟我來。﹂我跟
著他,不知又會有什麼麻煩來了。他帶我走進一間音樂教室,那裏約有二十個孩子,都是像我一
樣的新生。三位樂師把弄樂器:一位坐在鼓旁,一位手持海螺,另一位拿著銀色喇叭。那位喇嘛
說道:﹁我們一齊歌唱,好讓我測驗測驗你們的嗓子是否可以加入合唱隊。﹂樂師開始演奏,奏
的是一支非常流行的歌曲,人人都會歌唱。我們提高嗓子歌唱。那位音樂教師皺了皺眉頭,先是
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接著是一副痛苦的模樣。他舉起兩手叫停。﹁停止!停止!這樣唱法即使
是神聽了也要生氣。重新開始,好好唱。﹂我們開始重唱,又被叫住了。這回,音樂教師直接向
我走來。﹁頑皮蛋,﹂他叫道,﹁你想出我洋相。我們叫樂師演奏,由你一個人單獨唱!﹂演奏
再度開始,我亦再度提高嗓門歌唱。音樂教師生氣地揮手指著我。﹁星期二.羅桑,你的才能中
缺乏音樂一項。我在這兒任教五十五年來從未聽過這樣一種不合基調的嗓子。簡直不成調子!你
不要再唱了。到上歌唱課的時候你學別的東西。在做晚課的時候你也不要唱,以免你的不諧毀了
大家。走吧,你這個音樂的破壞者!﹂
  我懶洋洋地隨處晃蕩,直到喇叭響起:做晚課的時候到了。昨天晚上||我的老天||我入
寺出家難道祇不過是昨晚的事情?我覺得已有很多年的時光了。我感到猶如夢遊一般,而我的肚
子又在嘰嘰叫餓了。這也許是件好事,假如我飽著肚子的話,也許早就倒頭大睡了。有人抓住我
的袍子,將我懸在半空之中。我轉頭一看,一位看似友好的大個子喇嘛已將我舉到了他的肩上。
﹁快吧,孩子,你要遲到了,抓到要罰。你要錯過晚餐了,你要曉得,如你遲到,你就會覺得你
的肚子像鼓一般空空的。﹂他帶我進入佛殿,蹲在沙彌坐墊的背面,輕輕地將我置於他前面的一
張坐墊之後。﹁看著我,孩子,我怎麼做你怎麼做,但到我唱讚的時候,你||哈!哈!||你
就不要吭氣。﹂我對他的幫助真是非常感激,對我如此友好的人實在太少了;我以前所受的教導
,不是大聲吼叫,就是拳打腳踢。
我想我是瞌睡過去了,因為我猛然發現晚課已經結束了,我已在睡眠中被那位大塊頭喇嘛揹
到餐廳裏來了,他已在我面前擺了奶茶、糌粑,以及一些煮過的蔬菜。﹁孩子,把它吃掉,然後
去睡。我可告訴你睡哪裏。今夜你可睡到明早五點,然後找我。﹂這是我當夜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到了次日清晨五點光景,我被一個前天曾對我表示友好的孩子喚醒,費了好大的勁。我看出我
置身在一間大房裏,睡在三張坐墊上面。﹁明雅唐達普喇嘛叫我五點把你叫醒!﹂我爬起身來,
把坐墊疊好,放在牆邊,我曾見別人那樣做。其他的人已魚貫而出,跟我一起的那個孩子說:﹁
我們必須趕快去吃早餐,然後我要把你帶到明雅唐達普喇嘛那裏。﹂這時我已更加安定了,這倒
不是因為我喜歡那個地方或者想在那裏待下去,而是因為我覺得,既然毫無選擇的餘地,那我就
得挺住到底,安安靜靜地定下心來。
早餐時,讀經師以單調的聲音讀著一卷經||一百一十二卷佛經之中的一卷。他必然看到我
的念頭轉到別處去了,因為他忽然指著我喝道:﹁你,那個新來的小孩,我最後說的一句是什麼
?快說!﹂我靈光一閃,不加思索地答道:﹁師父,你說﹃哪個孩子不好好聽,我要抓住他!﹄
﹂這句話引起一陣轟堂大笑,使我免了一次用心不專的責罰。讀經師微笑了一下|﹁很是少見的
現象||然後解釋說,他問的是關於經句的話,但這回可以饒我一次,下不為例。
每逢用餐,都有讀經師站在讀經臺上讀誦經典。僧人在用餐時,不但不許談話,而且不可想
到食物。他們必須將﹁聖智﹂與食物一起消化。我們全都坐在地面墊子上,在一張高約十八吋的
桌子前面吃東西?餐時不可弄出些微聲音,不可把肘擱在桌子上面。
察克波里寺的僧律可真嚴如鋼鐵。﹁察克波里﹂的藏文意思是﹁鐵山﹂。大多數的喇嘛廟都
缺乏組織,紀律或戒規都很鬆弛。僧人隨心所欲,要工作就工作,不工作就懶散。差不多一千個
僧人中只有一個肯求上進而成為真正的喇嘛,因為﹁喇嘛﹂一詞含有﹁上首﹂、﹁上座﹂或﹁上
士﹂的意思,並不是每個僧人都可使用。以我們的寺風而言,紀律可說非常嚴格,簡直可說非常
激烈。我們將被訓練成為專業人才,擔任我們這個階層的領導人物;因此,秩序和訓練對我們都
絕對不可馬虎。我們這班孩子不許穿著一般沙彌常穿的白色袍子,只准穿著正式僧人所穿的赤豆
色紅袍。我們雖然也有做寺務工作的僧人,但這些僧人都是管理寺內雜務的﹁僕從僧﹂。我們亦
須輪流做些寺務工作,以免變得自高自大。我們必須時時記著一句古老的經語:﹁諸惡莫作,眾
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我們的院長香帕拉喇嘛,是一位像我父親一樣嚴格和要求絕對
服從的住持。他的銘言之一是:﹁讀書寫作為一切專長之門!﹂因此,我們在這方面要做的事奇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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