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最發達的科技有兩項,一種是醫療、一種是通訊,前者是因為人類怕死,後者是因為我們怕寂寞。
可是最近忽然發現一種弔詭的現象,我們因為害怕寂寞發明了科技溝通彼此(手機、電腦網路、行動通訊…),但某種程度上卻因此而更加寂寞。 我們一生當中會遇到很多的人,有的人是生命中的過客,有的會留下很深的痕跡。不過即使當下感情再好的,分別了以後都會轉淡,而那個時空那個情景就再也回不去了。從前的畢業典禮我還會有些依依,現在卻早已習慣這樣的來來去去。即使留下MSN、Facebook,或者電話號碼又如何?只是成為你通訊上的一員、手機號碼中的一個名字,FB上偶爾(當然有些人是常常)跳出來的訊息。 不見面的通常不會聯絡,可是卻也捨不得刪,好像留著這些就代表著我們還有些似有若無的聯繫。或許也因為有著這些,讓分離也變得很容易,我們靠著通訊錄上的名單,為自己製造著其實我們還在一起的錯覺。 可是我見不到你、聽不到你的聲音、感覺不到你的存在,本來很想念的就會慢慢忘記,然後恐怖的是,自己也漸漸覺得無所謂。 我想起電話還沒發明以前的時代,人與人溝通只有面對面,頂多是紙本通信的時代,像是古中國,如果今天我與你分離了,怎麼確認未來能夠再相見?人分散到了遼闊的大地就如同魚遊回了大海,你能想像兩條在水中偶然交會的魚某天會再相會嗎?所以要麼不放手,一放手就是天涯了。我們比魚兒稍微好一點,偶爾可以接到你的信,可是墨跡可以是兩三個月前的,現在的你是如何我不會知道。
所以每次的相聚是刻骨銘心的,每次的別離也是。我忽然可以瞭解為何古代人可以因為一見如故就結拜,因為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是天涯海角,所以當然要盡情把握現在。而我們因為害怕寂寞創造出來的通訊科技卻讓我們的別離變得很輕微而漫不經心,連帶的相聚也是。所以我們可以很輕鬆的揮手說再見,沒有絲毫負擔的,即使相談甚歡也可以從此不再有交集。 有時候會告訴自己老朋友要常聯絡,但是你懂得,很多時候我們光整理自己就有點喘不過氣,與人的聯繫只剩下天天見面的同事、客戶,如果你有上教會或參加社團的習慣,還可以多些教友及同好。我可以看著臉書上滿滿的好友名單說自己並不孤單,但我無法說這種明明認識、明明共同擁有過很多美好或不怎麼美好的記憶的人,現在就像是不怎麼認識一樣,與他們之間的話語比剛剛才認識的網友還少的狀態不叫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