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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如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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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鬼男友
作者: 欣如	日期: 2006.09.09　　天氣: 　心情:

　「我恨網路！我恨女人！可是‥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我關上了燈，獨自坐在書房裡頭……
　　整個房間，唯一的光線，由電腦螢幕，照射出來……
　　我已經習慣了‥每晚十二點等他上線，也忘了‥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
　　他的暱稱（screen name）叫〈Midnight〉（午夜）……
　　他總是固定在午夜十二點上網路……
　　我本身是個夜貓子，老是晚上不睡覺，在網路上遊走……
　
　　他第一次送訊息（message）給我，就是說了句‥
「我恨網路！我恨女人！可是‥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這句話，激起了我的興趣……
　　當時的我，正感到無聊，而不知做什麼好，很順手的，就回了他話‥
「那麼恨自己，你不如‥自殺算了！」
　　本來想‥他可能就此打著，不再說些奇怪的話，沒想到‥不到一分鐘——
　　他回我話‥「說的對，所以‥我現在是個鬼！」
　　「哈！你現在，做鬼快樂嗎？」
　　「我還是不快樂，因為‥我是自殺，所以‥無法投胎……」
　　「你是為愛自殺？哈哈！」
　
　　就這樣，我跟〈Midnight〉，做了網友……
　　他是個以「鬼」自稱的男人……
　　他每天很準時的，在電腦計時器，打著「12:00 AM」時上線……
　　說實在的，我很驚奇這種現象，只好安慰自己‥〔那是巧合……不會真的有鬼上線，跟我聊天吧？〕
　
　　他沒問過我‥外表如何，這類的問題，一副他早就知道似的略過……
　　有時，他會故意嚇我說‥他就在我身旁，看著我……
　　而當我帶著玩笑口吻，問他說‥「我正在做什麼」時……
　　他會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回答我說‥
「算了！我不想把妳嚇壞！」
「別喝太多咖啡！」
「別坐得那麼難看！」
　　有時候，他會忽然冒出這些話……
　　而訊息傳過來的同時——
　　我都剛巧是喝著咖啡，或縮在椅子上……
　
　　他很自然的，跟我聊著他「生前」的事，說到‥
　　他如何為一個女人發狂，說他為何決定「自殺」……
　　他二十三歲，由網路認識了〈 AMY〉，初次接觸網路的他，根本沒有預料到‥網路的危險性……
　　 AMY在網路上的活潑，讓他無可自拔的，愛上了她……
　　 AMY上網，早有兩年多了，很自然的，充當起Midnight的老師……
　
　　他感到‥ AMY對他的親切，而開始，每次上網，都只為跟 AMY說話……
　　他跟 AMY交談，一段時期後，他大膽的要求‥ AMY做他「網路老婆」……
　　 AMY調皮的問道‥「做你網路老婆？有什麼好處？」
　　「有我滿滿的愛給妳！」
　　「愛？我多得是！」
　　「那……妳要什麼，我都給妳！」Midnight深怕她不願意，急起來，居然什麼，都願意獻出。
　　「真的？你的命，也給我？」
　　「好……」Midnight想都沒想，馬上就答應……
　　「嘻嘻！好吧！老公……」
　　雖然‥只是打字，Midnight的心頭，也足以心花怒放，彷彿‥ AMY真的在他身旁，輕喚他……
　
　　後來的日子，他每天沉醉在‥跟 AMY網路上，甜言密語中……
　　漸漸地，他不再滿足，他想見 AMY本人，他想擁有‥實在的親吻和擁抱……
　　他開始苦求‥ AMY讓他見她一面，說說電話都好……
　　 AMY怎麼都不肯答應，反過來，指責他‥要求太多……
　　漸漸的， AMY開始對他冷淡；打字間，都可以感覺到‥她的不耐煩……
　
　　「你已經‥玩得太過火了，你沒發覺到嗎？」我毫不留情的指責他……
　　他不以為然，理直氣壯的回答我說‥
「有時候，愛的感覺來時，你只是個無法思考的靈魂！」
　　「這……算是個好藉口吧!?」我不願跟他強辯下去，就算辯出個結果，又如何？
　
　　這不過是個‥早發生過的故事……
　　就這樣，每天午夜時段，他一定上線，跟我說故事……
　　有時，我不認同他的做法，可是‥也少會為此，跟他爭辯；再怎麼說……這是他的傷心往事……
　
　　漸漸的，午夜上網，成了我必做的工作，好比吃飯睡覺……
　　他也總是一點一點的，跟我敘述‥他的愛情故事……
　
　　「妳知道‥不開燈，對妳眼睛，不好嗎？」
　　「你又想說什麼？想說‥你又正在看著我？」
　　「我一直是看著妳的，只是‥妳不肯認清這事實！」
　　我無言，有時，連我自己都懷疑‥他在我身旁…
　
　　雖有朋友告訴過我‥「鬼魂的磁場，有時會跟網路的磁性，相吸……」
　　而我卻說什麼，也不相信‥我會被鬼神找上；奇怪的是‥我不怕他……
　
　　「妳很特別！」
　　「怎麼說？」
　　「因為‥妳不怕我，或……也許是‥妳根本不相信‥我是鬼吧!?」
　　「是吧！你就當我根本不信‥你是鬼！」
　　說完，我倆都無語……
　　沉默了不算長的時候，卻足以讓我想不少事情……
　　也許‥我真的是無神論者，也可能‥我不想看清事實吧!?
　
　　早上，是我補眠的大好時段，主要的課，都排在下午跟晚上。
　　我不是個容易，跟人相處的人，越是熱鬧的地方，我卻越想鑽回家裡，也許因為這樣，我朋友，不是很多；而熟的朋友，也早習慣‥我這沉默的毛病……
　　我今天，比往常，提早到教室報到。
　　好友〈CiCi〉，還沒到。
　　我獨自挑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看著前頭位子上——
　　坐著一對男女，很明顯的，在互相打情罵俏……
　　我忽然想起了Midnight……想起這個‥跟我每晚約會的男「鬼」，我開始幻想‥〔如果‥我早在一年前認識他，他愛上的，會不會是我？〕
　
　　「HEY！今天，那麼早來上課啊？」
　　眼前亮出一人影，正是好友‥CiCi…
　　她是個香港小妞，總是穿扮時髦的，到學校來。
　　而我自己，總是一件‥深色上衣、破牛仔褲的，出現在校園，跟她成了很大的反比‥「是啊！在家沒事做，就來學校啦！」
　　CiCi說‥「今晚,要不要跟我去PARTY？有帥哥喔！」CiCi總是想把我拉出去玩，她嫌我老是窩在家，會窩出病……
　　我笑了笑，說道‥「妳知道‥我不會跟妳去的，就算去，也是沉默坐在那，我不想掃妳興！」
　　CiCi是個大而化之的女生，也沒什麼不開心，繼續跟我嘻嘻哈哈……
　　雖然‥她算我最好的女朋友，可是‥我卻從未跟他提起Midnight的事，我想‥〔Midnight是我心中，最隱密的朋友……也最重視的男子吧!?〕
　
　　今天，頭重腳輕，我想‥我是病了……
　　回到家後，趕緊吃了顆藥，想先在床上，躺一下，等會兒，在上線跟Midnight聊天。
　　迷迷糊糊的我，就睡著了……
　　雖然‥我睡著了，感覺上，意智卻很清楚……
　　我感覺到‥一個男人，穿門而入，進到我房內……
　　我想坐起，可是‥卻怎麼都起不來……
　
　　我眼睛沒睜開，可是‥我明白的看到‥一切事情……
　　我想‥我真的在做夢吧!?
　　男人穿著藍色睡衣，長得白淨，卻沒有血色，他的眼光，柔順有神……
　　我想‥任何女人，都會為他而吸引……
　　他在我床沿停下，伸出手，撫摸著我的頭髮；他接著，輕撫我的面頰，說道‥「真是不會照顧自己！」
　　接著，我面前，一片黑暗……我趕緊張開眼睛……醒了過來……轉身看看身旁的時鐘——正指著‥「12:10」。
　　我跳下床，趕緊讓自己的電腦，接上網路，心理疑惑的想著‥〔夢中人，是真是幻？〕
　　電腦接上線後——
　　我的腦袋，還是褂念著‥剛剛做的夢……　面對著螢幕，茫茫的想著‥那似幻還真的男人‥〔如果‥那只是個夢，為什麼‥我還清晰的記得‥他的長相？〕
　
　　這時，電腦螢幕，起了變化……
　　一個訊息，出現在畫面上‥
「妳真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頓時，我整個身體僵硬……
　
　　同樣的話……他TYPE出‥跟那男人說的話一樣……
　　而訊息的發言者，正是那‥我每個午夜，交談的「鬼」‥Midnight……
　　我忘了該如何反應……我只能愣在桌前，盯著那行字看……
　　雖然‥我一直努力說服自己‥Midnight是跟我一樣‥活生生的人……
　　可是‥今晚發生的事，讓我這些日子，努力築起的理由，完全瓦解……
　
　　「唉……自己一個人住，要注重營養的！」　他也不在乎‥我沒有回他話，繼續打下這行話……
　　「你現在在那裡？你在我的屋裡，是不是？」我打下這段‥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訊息……我想‥這時的我，無法再騙自己了……
　　「妳希望‥聽到什麼答案？」
　　「我要聽真話！」
　　他緩緩地，鍵入幾句話‥
「現在的妳，穿著一套‥淡紫色的睡衣。
　左下角邊，有個口袋；口袋上，有個可愛的蝴蝶結。
　桌前放置著‥妳最喜歡‥用來喝咖啡的杯子。
　可是‥裡頭沒有咖啡，因為‥妳才剛醒來，還來不急煮咖啡。
　可是‥我勸妳‥今天最好別喝咖啡，因為‥妳病了！」
他一次，打出了所有的描述……
　　我的心臟，卻覺得‥有停止的感覺……我二話不說，連網路都還沒有下線，就匆促的，關了電腦電源……飛也似的，跳回床上，躲進被窩裡——
　　他就在我身旁，他一定‥還在我身旁……
　　不然‥他不會知道‥我的穿著；不然‥他不會那麼熟悉‥我的習慣……
　　也許‥他一直由剛才，就看著我‥做這一串愚蠢的行為……
　　我不知道‥在被窩裡，發抖了多久，想到‥他也許還看著我，就讓我全身，不住地顫抖……
　　漸漸的——
　　我又睡著了，我想是‥感冒藥的藥力，還在吧!?
　　濛濛中，我再次看到他……
　　他坐在床角，憐惜的看著我……
　　接著，景象越來越糢糊，我沉沉的睡了……
　
　　再次醒來後，我覺得全身發燙，我想‥我發燒了……
　　我連坐起來，都覺得虛弱，勉強自己，走到廁所，清洗自己……
　　看到鏡中的自己，好憔悴…
　　昨夜發生的事，再次回到腦中……
　　我想‥〔白天，他應該不會出現吧!?鬼魂，聽說都很怕光，不是嗎？〕
　　我胡亂的，吞了些東西吃，準備煮咖啡喝……忽然想起‥
　　他昨夜說的‥「最好不要喝咖啡，妳現在病了……」
　　我停止了手邊的工作，開始回想‥昨夜，我看到的那個男子面貌‥〔如果‥他不是鬼……他倒是個‥討人喜歡的男人……呸呸呸……趕快停止這可怕的想法吧！難到……自己愛上個鬼嗎？〕
　
　　「愛個鬼？」這是自己第一次，對他用「愛」來形容……
〔難道……我在不知不覺中，早就愛上他了？
　而不只是個聽眾？　還是……
　我根本是‥為他那深邃的眼光所吸引？
　愛上個鬼？多麼荒謬的情況……〕
我開始回想‥他告訴我的故事‥Midnight跟 AMY的故事……
　　就目前為止，他只說到‥他跟 AMY發生隔閤， AMY對他，日漸冷淡……
　　我開始發生疑問‥ AMY為何會拒絕‥如此俊秀，又深情的男子？
　　我有太多問題想問他，我開始迫切的想知道‥為何他選擇自殺？
　　想問‥他跟 AMY，到底出了什麼事？
　　也想知道‥為何他如此恨網路、恨女人，卻還留戀‥上網跟我說話？
　
　　黑夜慢慢來臨……
　　而我的心情，卻越夜越緊張……
　　明明證實‥他是個鬼魂，但現在的我，決定跟他打交道……
　　「11:50」，我端正的坐在書桌前，準備連接上網……
　　我開亮了‥屋子所有的燈……
　　我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在跟鬼打交道時，待在個烏漆漆的屋子中……
　　我往門口看去，雖然知道‥再怎麼專心，我也不可能‥見到他進來，可是‥卻忍不住的，一再向門口望著，彷彿‥他會隨時，走入我的屋內……
　　我要讓他知道‥我是在等他，我準備好跟他‥繼續做朋友……
　
　　「12:01」，房子裡，靜得只聽到‥牆上的鐘，發出滴答聲……
　　〔他今天，會來嗎？會不會‥自己昨天的反應，讓他失望？〕
　
　　「妳怕我？妳開亮了燈！」
　　他來了，我心裡好開心，我有著一堆的問題，要問他……
　　「是吧!?我想‥我有些怕你!」我決定用說的，我沒有回他訊息，而是在這‥「應該」只有自己的房子內，用顫抖的聲音，說出話，只為了‥再次確定‥他就在我身邊……（愚蠢吧？）　可是‥我還是存著一絲希望‥是有人戲弄我……
　
　　「妳之前，不是那麼怕我的……妳讓我，有些失望！」
　　　我叫道‥「當時，我當你開玩笑，我怎麼知道‥你真是鬼……」我委屈的說著，音調中，有些撒驕……
　　「現在，妳知道了，妳還會繼續‥跟我說話嗎？」
　　我叫道‥「嗯……當然……我有好多事，想問你……」我做了下深呼吸，在腦中，整理著‥要問他的問題，第一個出現的問題，就是‥有關 AMY……
「你還是很愛 AMY嗎？」　我需要知道這答案，我不希望知道‥自己是個一廂情願的傻瓜……　而他，不過是‥無聊找個伴聊天……
　　滴答！滴答！
　　屋內一時間，又恢復沉默，螢幕上，也沒有他的回話……
　　我想‥他也沒預料到‥我這忽發的問題吧……
　
　　「我對她的感覺，早在我生前，就由愛轉恨了。」
　　我心中稍微安心，最少，我知道‥他心中的 AMY，不是女主人……
　　「告訴我‥你跟 AMY，完整的故事，我想聽！」
　　過了許久——
　　電腦螢幕上，出現了他傳來的訊息——
「她是個魔鬼……
　當我癡迷的愛上她時，她根本在另一個男人懷抱中……
　跟我在線上調情……不過是‥她消磨時間的樂趣……
　她根本把我當個玩具，左右我的感覺……」
　　我無語……
　　看這他一段接一段的訊息，我忽然覺得‥有些心痛，於是問道‥
「你怎麼發現‥這一切的？」
　　他繼續傳來訊息道‥
「她住在舊金山……
　在我愛她，愛到快發狂的時候，我逼她，跟我見面……
　我告訴她‥我會去見她，用任何方式，我都要見到她……
　奇蹟的是‥她也答應我了！
　見面的當天，我好緊張，還不時的看自己，是否穿的整齊……
　等見到她本人時，我一眼，就認出她——
　她跟照片上，一樣美艷……不！還要美！」
　　我一直靜靜的，看著Midnight，打在螢幕上的字句……
　　也許‥他根本不像我們一樣，用雙手打字，字幕出現的速度，相當快……
　
　　「我覺得‥妳看起來，還是很不舒服……去睡覺，好嗎？」
　　我任性的喊道‥「不！我還有一堆問題，必須知道，我不要休息！」我滿腔的好奇，怎肯這樣就罷手……
　　「妳感覺得到嗎？現在的我，正撫摸著妳的手。」他忽然打上這句訊息……
　　我馬上低頭，往雙手看去——我感覺不到……可是‥我卻可以想像‥一雙男性的手，正握著我。
　　「我擔心妳，我覺得‥妳今天看起來，氣色更差。　妳想知道的事，我一定會告訴妳，妳說‥我哪晚沒來？」
　　雖然是字幕，我卻可以由這句話，感受到他的憐愛……
　　我不再那麼強硬，他說得對‥來日方長……於是‥我鼓起勇氣，向他發出‥我一直想了好久的問題‥「告訴我一件事，告訴我之後，我一定休息！
為什麼‥找上我？　你對我，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
　
　　「我看了妳好久……早在主動跟妳聊天前，就常來妳屋裡，看妳……」
　　我心想‥〔原來‥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我屋裡，來了個鬼魂……而自己日常生活百態，不都讓他知道了？〕想到這，我不由得‥臉頰發燙。
　　「哈哈……我知道‥妳在想什麼，放心！我沒有那麼下流！」
　　他似乎發覺到我的反應，我想‥現在的我，臉一定很紅……
　　我想轉移思考的方向，於是‥輕罵他的行為道‥「你這種行為，是很不道德的！你不知道嗎？」
　　「對我們靈魂來說‥過的，都是這樣的生活，道德的約束，起不了作用！
可是‥自從跟妳說話以來，我只是‥固定時間來，不再看妳隱私……
　　「白天時段，你都在做什麼？」
　　「白天？　我都必須待在‥跟我的我軀體所在的四方屋裡，沒辦法像半夜般，出來遊走……」
　　我眼睛為之一亮‥〔軀體？四方屋裡？〕我叫問道‥「等等……沒人把你下葬嗎？」
　　「我的軀體，還在醫院裡，我想‥因為‥還在昏迷中，所以‥他們還不放棄吧？」
　　我心裡叫問道‥〔他還活著？　原來‥一直以來，他都還活著，只不過‥他的靈魂出竅……也許‥他的情況，就相當於植物人一樣……躺在醫院的，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於是‥我又問道‥「你為什麼‥不回去？你真的那麼恨當人嗎？」我不由的激動起來，想到‥他還有機會做人……想到‥我還是有可能，讓他真實的擁抱我……　我的心情，無可言喻的，跟著跳動快速……
　　「可是‥回去後，我就見不到妳了……我擔心‥對妳的記憶，都會消失……
　　我看到這段話，心頭又是窩心、又是心疼…
原來‥我在他心中，早佔了一席之地……
他為了我，也有著不少苦惱……
我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廂情願，而他，也同樣掛念著我……
我覺得‥眼眶中有著淚水，正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我知道‥他看的到‥我現在的表情……
可是‥我卻無法再隱藏‥自己的心情……
　
　　「不哭！不哭！我是不是‥說錯什麼？　正試著‥想擦去妳的淚水……」
　　我看到這段話，不由得‥發出笑聲……
現在的我，是個笑著流淚的娃娃，正在被一個鬼魂安慰……
而心中，有的是‥滿滿的甜蜜歡愉……
想像著‥他可能正手忙腳亂的，想拭去我面頰上的淚珠……
我叫道‥「我要你抱著我！不是現在，我要你用真實的身子，抱著我！」我堅定的告訴了他，我的要求……
　　「妳要我……回到我軀體裡？」
　　我叫道‥「對！」
　　「妳不怕‥我對妳的一切記憶，都消失嗎？」
　　我不由得‥有些擔心‥〔他會忘了我嗎？〕於是叫問道‥「這……會發生嗎？？你會忘了我嗎？」
　　「不知道！看各人毅力，有的人會……有的人不會……」
　　我沉默的，想了一會‥
〔這是個賭注……
　可是‥我真的不想‥因為自己，而讓他，一直當個孤魂……
　而且‥就算他不回去，我倆也沒有將來……
　最重要的是‥我好想抱抱他、親親他……〕我於是閉著雙眼，叫道‥
「回去吧！我相信‥你不會忘了我！
　我要你‥真實的，走到我面前，說你跟 AMY之間的故事……」
閉著眼睛，也許‥我是想試著感覺到他……
也許是因為‥我剛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擔心，但又不願讓自己反悔。
　　沉默良久……
　　他是否也在跟內心掙扎‥我這樣的要求，是否太過任性？
　
　　「我聽妳的！我回去我的身體裡……妳要等我嗎？」
　　我堅定的說道‥「當然會！一輩子，我都等，就算你忘了我，我也等你‥有天想起我！」但我的心理，卻無比痛苦，眼淚，又不受控的，滴了下來……想到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他會就此失蹤，我心頭，就陣陣刺痛……
　　過了許久，螢幕上，又出現了訊息‥
「我正輕吻著妳的臉蛋……
　答應我‥要好好的照顧妳自己！
　我走了……我會再來找妳……等我！」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
　　螢幕上，不再出現任何訊息……
　　他走了！回到他那‥遺忘已久的‥人類軀殼內——
　　只為了再世，跟我續情緣……
　　我呆滯的，坐在椅子上，眼淚彷彿似流水般流出，停不下來……
　　我告訴自己‥要牢牢記得‥他出現在我夢中的長相，隨時，他都有可能會出現……到時，我一定要用最美的微笑，來迎接他！
　
　　往後的日子裡——
　　我於是‥開始試著，在人來人往的鬧區中，尋覓他……
　　也許看到我，他就會記起‥我們的愛情吧？
　
　　我還是‥每個午夜十二點整上線，為的是‥給自己留一個夢……
　　想著‥也許他會再次給我個訊息……
　
　　CiCi一邊吃著漢堡、一邊專心的，打量著我，然後叫道‥「妳瘦了很多也！」
　　我說‥「是嗎？可能是因為‥半年前，那場大病吧!?」
　　CiCi叫道‥「說的也是！沒想到‥一個小感冒，引發性，那麼可怕……」
　　其實‥在Midnight走後沒幾天，我感冒，就好了，可是‥由於他的離去，也同時讓自己，進入到朝思幕想的籠罩……結果‥整個人的氣色，還是那麼差……
而我，也懶得跟CiCi解釋，乾脆就說‥我還是病著……
　　她像個單細胞人類，一直就傻傻的，相信我……
　
　　CiCi叫道‥「妳要多吃點，好好補回來啊！」說著，她把自己那份薯條，推到我面前。
　　有時，她傻傻的……但我也慶幸‥有這傻妞，陪著我，不然‥我真找不出時間，讓我暫時忘了Midnight……
　　和CiCi吃完午飯後，我們互相道別，去上不同的課。
　　走在校內，兩旁滿是楓樹的小道內，枯紅的楓葉，散落道上。
　　我意識到‥秋天來了……
　　而我的Midnight，卻還沒有出現……
　　忽而，颳起一陣強風——
　　我手中的筆記，散落一地，我緊跟著，追上前撿起；沒有這些重要筆記，我的期中考（midterm），將會很難過……我的眼角，忽見——
　　有個一人影，跟著幫我，撿起紙張……
　　我的心裡，真的是‥好感激……
　　他收起撿起筆記，走到還正手忙腳亂的我旁邊，叫道‥「妳真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哦！」
　　我心頭一震——那聲音，低沉而感性……
　　但最重要的，不是這點，重要的是‥他說出‥Midnight說過的話……
　　我趕緊抬起頭，向他望去——真的是他……
　
　　他比我印象中，黑了些、健康了些……
　　但臉孔，正是我熟悉的他，而且‥比夢中的他，更有朝氣，且高大……
　　他跟著蹲了下來，靠著我的耳朵，說道‥
「對不起！花了些時間復健，現在，完全康復，才趕來看妳！」
　　我發現‥自己真的像個淚娃娃，這時，淚水又在眼眶打轉……
　　他把我攙扶起來，用他的手，輕撫著我的臉，笑著說道‥
「跟我想像的一樣‥妳的臉，摸起來，好舒服喔！」
　　我不由得地，紅了臉，低下了頭。
　　他又說道‥「讓我重新，跟妳介紹自己吧！」他伸出他的手，在我面前，叫道‥「嗨！我叫James〈詹姆士〉!」
　　我看著他的手，伸出自己的小手，握著，叫道‥「你好！我叫欣欣！」
　　他笑了，笑的模樣，像個天真的小男孩，接著問道‥「欣欣！妳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點了點頭，決定跟這個‥「陌生」男子交往。
　
　　在那鋪滿‥紅黃枯楓葉的小道上……
　　他來到我面前……
　　我倆第一次，正式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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