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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夜裡的夢....
作者: 貓兒Zeiky (小愛)	日期: 2008.08.13　　天氣: 　心情:

夢裡的深夜，你房間的床頭燈亮著，只剩床頭魚缸的魚醒著，你熟睡在床上，眼角還帶著幾滴未乾的淚水。今晚是最後一夜了，我不捨地伸手拂過那依舊燙人的淚滴，窗外的月光流入你房間，我好像看到了你魚缸的魚也跟著順著月光游走了……

這樣有月亮的夜晚，常常勾起我許多回憶……

第一次見面是別人的生日party，認識的朋友拉著我一起去，和你們那一群去唱歌。你展現了很棒的歌喉，在做很多人都深深被你深情的模樣給吸引。

不喜歡流行歌的我，被拱上去唱首歌，勉強點了首抒情歌，大家都用陌生的表情聽了前面一小段，然後開始繼續玩樂，我一個人站在前頭唱歌，底下歡樂的氣氛持續，然後我注意到你沒繼續和朋友們划拳，你嘴巴一開一合地，你在跟著我唱。

我不認識你，你不認識我，只把你當個擦身而過的陌生人，散會以後我們各自回家。

載我過去的朋友搭訕到了一個女生，他只好很不好意思地要我自己搭公車回去。「我送她吧。」你突然插嘴，我驚愕地看著你，還來不及拒絕說我自己搭車就好，朋友就拍拍你肩膀說拜託你了，然後我坐上你的腳踏車……

你騎的是腳踏車。

一點也不帥氣，很普通的一輛腳踏車。

「我家很遠喔。」坐上你腳踏車之後的五分鐘我這樣說道。

「沒關係，我家也很遠。」

「……累的話就換我騎喔。」

「嗯，知道啦。」

我們兩個不認識彼此，腳踏車搖搖晃晃，速度很慢，你邊騎車邊哼歌，半夜時分街上沒有人，只有你在小聲地唱歌，影子跟著我們因路燈和月亮而長短變化著，我覺得有點疲倦，竟打起瞌睡，頭靠在你背上，隱約還嗅到你身上的一點酒味混雜著剛剛包廂內的煙味及女孩的香水味，這樣複雜的氣味我竟然覺得很有安全感……

你把我叫醒時，車子是停在一棟沒看過的公寓下，我睡眼惺忪且疑惑地看著四週，你說這是你住的地方，累的話今晚就在這裡住下吧，因為剛剛我都在睡覺你不好意思吵醒我，所以沒辦法問我住哪。

我真的覺得很累了，所以沒有拒絕你的提議。

跟著你上樓，進到你房間，房間不大，一張小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一間浴室，一個小空間，佈置很簡單，籃球、啞鈴、丟在地上的球衣讓我感覺到這的確是你房間，還有一種不同於你身上混雜氣味的氣息……

你說你先洗澡，我自己隨便找地方坐，想睡覺就直接上床沒關係。

原本客氣的我有些緊張，等你進到浴室後，我坐在你的床沿，環顧著房間，看著床頭那個小魚缸裡頭的鬥魚，漸漸地剛剛的瞌睡蟲又回來找我，想著躺一下就好、我側躺在你床邊，不好意思用你的枕頭，曲著身體閉上眼睛，睡著了。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

睜開眼看見的是你的睡臉，那瞬間我竟沒有驚醒，反而覺得有些理所當然，下一秒才驚覺自己在別人床上，我們兩個擠在這張小單人床上，我和你的頭在同個枕頭上，你打赤膊，我的外衣不知道在何時被掛在一旁，你一隻手繞在我脖子上，我的手搭在你腰上，這種曖昧的姿勢，讓我急欲起床，卻同時驚醒了你。

「早啊。」你雙眼還沒完全睜開，笑容帶著睡意，跟我打招呼。

看到你的表情，我竟覺得心跳加速，那瞬間有種想親你的衝動。

我壓抑下來這慾念，你卻接著坐起身，在我臉上輕輕地碰了一下，用那我眼中看來是迷人的、因剛睡醒乾燥粗糙的、後來吻我吻得濕潤的……嘴唇。

我吻著你，你吻著我，我褪去你的短褲、褪去自己的褲子，房間內只有我們兩個喘息聲，我們疼惜地觸碰著彼此，那從未給別人碰過的部分，漸漸開發彼此從未進入過的領域，在你進入我身體的時候，你的熱度幾乎把我溶化，我吻著你額角，吻著你小巧的鼻子，吻著你的臉頰，吻著你自然垂下的眼皮，吻著你敏感的耳朵，而你在我耳邊低聲安撫著，「不怕不怕……」像是在安慰小孩一樣。

我真的就像個小孩一樣，得到了最愛，你也愛不釋手，所以我們不知節制地一再要彼此，直到我們累了，才不太甘心地停止，卻意猶未盡地繼續吻著對方的唇、你的臉、我的手、一切一切。

我們的共同興趣是唱歌，所以之後的十個月，我們每個月的這一天都會相約一起去唱歌，唱完之後就是一起騎著腳踏車回家。

我們的生活很簡單，偶爾一起吃頓飯，偶爾去彼此家中聽音樂，偶爾騎腳踏車出去兜風，偶爾去唱歌，偶爾……抱著彼此，在耳邊說著些寵溺的話語，這些話語道盡了彼此的思念、彼此的愛意、彼此的希望……

有時候，連我都會懷疑這幸福，是否在下一秒就會崩解？

幸福無法長久。沒有外力的破壞，它也會自己慢慢變質，我們兩個，就是在變質中，從愛護變成相互傷害。

最後的三個月，我們都是在爭執中度過。

連月亮都看不下去我們兩個爭執，那個夜晚下著雨，我們都沒有穿雨衣，你怪罪我為什麼要那麼任性，害得我們最後只能淋雨回家，我不滿地反駁你為什麼不能換個立場替我想一下。

雨下很大，騎著腳踏車，仍然是你載我，就像那一夜。不同的是沒有月光，沒有歌聲，我們只有爭執、厭惡、傷害。

大雨矇蔽了我的眼睛，矇蔽了我們的耳朵，我們只顧著自己，沒有注意到外界，危機正在吞噬我們。

「分手好了！」我聽到你在雨中這樣吼著。

這句話在這種時候是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傷害的，因為我們都被矇蔽了……

雷鳴般的喇叭聲逼近我們，我回過頭的時候看見巨大如怪獸的車頭朝著我來，我伸手想擋住什麼，卻什麼也擋不住……

幸好，那輛車沒有對你造成傷害。卻逼得我們不得不分開了，永遠的。

我聽見你在我耳邊吼叫、吶喊的聲音，我想告訴你這樣吼對喉嚨不好，視線卻被雨打得模糊，嘴巴開著卻無法發出聲音，我聽見救護車的聲音，我逐漸明白這情形，也感覺到生命在我身上漸漸流逝……

「對不起。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我好想對你這樣說。

但是我只聽到你更激動的哭喊聲，你大叫著我的名字，你說出了我想說的那句話，我鬆了口氣，我可以確定，直到最後我們還是很有默契的。你不斷地道歉，不斷地哭著，唉啊! 不要哭了，我說過了吧，眼淚真的很燙，連我的心都被燙傷了……

直到我停止呼吸，直到我心臟停止，我變得更靠近你了，我可以自由的移動，我可以張嘴吸收月光，我可以飛上天抓星星，我可以比你早回到家，跟你床頭魚缸裡的鬥魚玩。

我可以跟著你去工作，看到你在紙上寫下的都是我的名字。也可以跟著你去吃飯，和那些你不喜歡的、卻是我生前最熟識的死黨。我可以跟著你下班去唱片行亂晃，就像我們生前一樣，我坐在你的腳踏車上，輕飄飄的，風太大我還會不小心飛走，我嘗試想要摟著你的腰，靠在你背上，唉啊! 我碰不到你。

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大，我坐在你窗口，每天都看著你在睡前痛苦地皺眉、流淚，每個月一起去唱歌的那個晚上你會打開電腦，對著電腦唱歌，激動的時候你又哭了出來，魚缸的魚因為你的哭泣，也不敢再和月亮出去遊玩了。

你看不到我。

我坐在你床沿，看著你熟睡的臉，今晚是最後一個晚上了，留在你身邊的最後一個晚上了，我想拜託魚缸的魚告訴你我很珍惜你，魚缸的魚卻只想和我玩遊戲，我想拜託月亮告訴你我的心意，然而月亮的陰晴圓缺讓我擔心你沒辦法每天都感覺到我的愛，我想在電腦上留言，但我碰不到鍵盤，我想親吻你擁抱你……

再也做不到了。

對不起，生前是我太不懂得珍惜了。

最後我想到一個方法，能夠親自告訴你、能夠真正擁抱你、能夠說出我最想說的話、可以讓我親身去做、卻也最不實際的方法……

我鑽進你棉被裡，看著你的睡臉，我也闔上眼，月亮的光延伸到你床上，照到我們身上，我漸漸消失在月光中……

也許接著會看到你的日記這樣寫著：
　　昨晚
　　我作了一個夢
　　夢見她就躺在我身邊
　　月亮很大，就停在窗前
　　然後她在我耳邊低聲唱歌
　　我和著她
　　兩人一起唱歌
　　最後她輕輕吻了我一下
　　「我愛你……」她這樣跟我說
　　然後抱著我
　　漸漸地，我們的歌聲隨著月亮漸去漸遠
　　漸漸地，她變得和月亮一樣潔白
　　漸漸地，她消失在月光中……

然而我看不到你日記了。我感覺到月光把我包圍，能抱著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再次聽見你的歌聲讓我很感動，也許永遠不會再見面了，曾經有過的幸福希望你能永遠記得。月亮會隨時提醒我的愛意，鬥魚也願意幫我轉達心意，即便夢是不切實際的，卻也是最美的……

我不捨地看著你，直到你的臉完全消失，我什麼也看不到了……只想說句再見，要保重喔。

以後你如果想我的話，對著月亮唱歌我們的歌的話，我會聽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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