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冷,艾美搭上了黑色絲襪。然後將照片丟入垃圾桶,下了樓。
男人長相很斯文卻不失男子氣概,鼻樑上架著無框眼鏡,白襯衫,乾乾淨淨的三分頭,斜倚在輛進口房車上,瀟灑但不失穩重。艾美稍稍放了心,男人紳士的替她打開副駕駛座的門,等她坐定,他替她關上門,才繞到另一邊進入駕駛座。
車子裡也很乾淨整潔,艾美對男人的印象很好,在小而密閉的空間裡,心跳竟微微加速。「我們去哪裡?」
「先吃飯,妳一定餓了。」男人說了一間昂貴餐廳的名字。「我訂好位子了。」
男人熟練的開著車,扭開了音響,是一首英文情歌。艾美有點尷尬,她不知道那首歌唱些什麼,她只聽國語流行歌曲。她怕那男人與她交談,而她搭不上腔,可是他的沉默又使她懷疑自己是否無法引起他的興致。
她假裝看著窗外的風景,車開過市中心,那裡有棵一層樓高的聖誕樹。
「妳喜歡聖誕樹?」男人問,很輕柔而且帶有磁性的嗓音。
「嗯。很漂亮。」
「我家裡也有棵聖誕樹。」
艾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第一次約會就和男人回家,太隨便了。她想著要怎樣接腔才能讓男人了解,她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忽爾又想,也許人家根本沒那意思,只是沒話找話。
這個猜測叫她覺得難堪。
車子停在餐廳門口,他將鑰匙交給了泊車小弟。服務生給了她們一張兩人座位,圓桌中間佈置著一對燭臺,兩枚火焰在男人的眼睛裡跳動著,他是個好看而且富有的男人,太優秀了,優秀到不該一個人過節。
彷彿洞悉她的想法,男人微微一笑。「我平時工作很忙。」
「那今天怎麼會有空上網?」
「心血來潮吧,一個人過節很寂寞。」
服務生上菜,沙拉和湯品之後,主菜是兩只清蒸蟹。男人拿起蟹鉗剪,熟練的將蟹腳及蟹鉗剪下,掀開蟹殼,去除不可食的內臟部份,再剪斷蟹鉗的硬殼,用筷子挑出兩隻蟹最鮮美的精華部份,非常自然的放進艾美的盤子裡。
「吃吧,配點白酒,可以去腥。」男人擦擦手,替她倒了一杯酒,金黃色的液體在高腳杯裡冒著泡泡,艾美只覺得受寵若驚。
沒有男人這樣服侍過她,大成也沒有。大成嫌她無趣,她確實也不懂大成想要什麼,她只能陪在大成身邊,她唯一的價值就是她的忠誠。她陪在大成身邊時並不快樂,兩個人無話可說,但大成離開後她更不快樂,畢竟有個人陪著受苦,總覺得好過一些,至少吃苦受罪的人不只是自己。
她曾經不只一次的想,如果大成對她也能像對那女人那麼好,不,一半就好,她願意付出一切。
可是在這個男人面前,大成突然遜色了。
他比大成優雅、比大成俊秀、比大成體貼,更重要的是,他對她好,而且,比大成對待那女人還好。
想到這裡,艾美渾身發熱,不由自主的抬起頭,和男人四目交接,男人微笑舉杯,她不會喝酒,可是在男人的注視下,她突然覺得自己變大了,變成一個值得被追求的女人,變成一個比那個女人更懂得抓住男人的女人。
她跟著舉起,玻璃杯輕碰的聲音非常悅耳,她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