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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那段啃甘蔗的歲月
作者: 均	日期: 2014.08.11　　天氣: 　心情:

【鄉野生活情】•19
07-29-2014

那段啃甘蔗的歲月

我習慣在傍晚時分騎腳踏車，迎著夕陽在田野小路逍遙。前陣子因為天雨路滑，一不小心狠摔一跤，而且傷得很不輕，還逢了2針。醫生囑附我暫時不要趴趴走，恰好那陣子遇上颱風，也只好乖乖地蝸居了幾天，不敢出去野。這幾天老天終於放晴了，我也越發閑不住，可是見到斜靠在後院的腳踏車時仍是心有餘悸；想起傷勢初癒，只有捨車信步於田野間。

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子，經過一棟獨立於田壟邊的樓房；這棟屋子四周圍起了圍牆，圍牆上還爬滿了絲瓜藤。平時騎車經過也沒怎麼注意，不容易看出圍牆內的究竟。繞過了樓屋卻發現後面種植了一小排紅甘蔗，這新發現著實教我驚訝。
細瞧這排紅甘蔗雖然算不上玉樹臨風，但是迎著天邊的晚陽，晚風吹拂著，蔗葉聳動間露出那一節的一節的紫紅皮的蔗枝，別有風韻。看著看著，我似乎穿透了那紫紅皮下，看出教人口齒生津的甜甘蔗汁；也勾起我回味小時候啃甘蔗的歲月。
我們這村子坐落在台糖田畝的邊緣；早期在村頭設有火車站和台糖專用小火車軌 -- 專供運甘蔗的五分仔車。那時村中幾乎家家戶戶都種台糖指定的白甘蔗，我家那時雖沒有自耕地，但父母也都受雇於在甘蔗園當工頭。當時村裡的小孩也會幫忙撿拾蔗葉回來當薪材，只是這些台糖甘蔗是不允許任意吃的。
每當甘蔗收成以後，農家會用牛車載成捆的甘蔗到車站，等候一列列的火車廂運往糖廠。在還沒運走之前，農戶晚上也得排班守護，防止有人偷竊。

然而，成群的孩子放學後經過裝滿了整車廂的甘蔗，總會不由自主地對著甘蔗流口水。那時的農村物資貧乏，農家的孩子也從沒啥零嘴可吃，有些膽大的孩子就興起偷甘蔗的念頭，心想這成捆的甘蔗就是少了一兩根也是不會被發現的。
當時咱們一夥小孩一起淘氣，領頭的大男孩子力氣大，拔的動甘蔗，年紀小的就把風唄。但是裝甘蔗的火車廂往往有雇工看守，貪嘴的孩子們幾番在附近徘徊伺機偷甘蔗，每每落得被追著逃命。
鄉下小孩天天在田間野慣了，身手生來矯捷，逃命時跑起來更像飛毛腿似的。而且一群人沒命地四處逃散，也經常會躲進蔗園裡〝避難〞；大夥們寧願被蔗葉刮的滿身是傷，也不願被抓到解送父母。在以前這種行為一旦被父母知道了，一定會被綁吊在樹上打它個皮裂肉綻，常會個把月都無法坐的。因此，就是偷了甘蔗也會躲起來啃食乾淨，絕對不敢讓父母知道的。當然囉，運氣不好時被毒打得需要〝養傷〞一個月，只能認命等下一季甘蔗採收時再試運氣囉。

後來政府頒布甘蔗减產政策，村人只好改種紅甘蔗。紅甘蔗每長成一小節就要剝除乾掉的葉子，這樣的甘蔗經過太陽的照射才會甘甜。那時的孩子課後都得去幫忙剝除葉子，這可樂著了囉，常常故意隨腳採壞一支甘蔗，用無辜的眼神望著父母，大人沒辦法只得心疼地吩咐：拿去啃吧。
紅甘蔗成熟採收時，幾乎家家外牆邊都是倚著一捆一捆的紅甘蔗。紅甘蔗耐放，也是農人的方便飲料 -- 出門拿著一支削斷的紅甘蔗啃，那種啃得嘴皮發酸、口裡滿是香甜汁液的滿足感，然後嘴一歪呸一聲吐掉蔗渣的快感，在酷熱天氣下，它是蠻快意的。啃紅甘蔗是要倒頭從甘蔗的末尾啃起直到蔗頭為止；東晉顧愷之就說“每吃甘蔗，必從尾到頭”。他說這種吃法叫“漸入佳境”。

如今村裡的農作轉型不再以種蔗為主，小軌五分仔車也棄用了，但我好懷念那段啃甘蔗的歲月。
在那個艱苦的年頭，啃甘蔗這檔事好像意謂著只要用力去啃，總會啃出人生的美好甜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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