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們搬到一個有客廳跟兩個房間的日式房子,大門是小小的一個木造上半檻著有毛玻璃木框門,
還有一個約70公分寬的玄關,再來就是高起約過一個膝蓋高的地板,雖是矮房子,但至少是像一個家
的感覺了,我們家在巷子最邊間,左邊住的幾戶鄰居都很善良,平日總是笑咪咪,非常有禮,尤其是隔
壁的x媽媽人真的是非常的好,慈眉善目,一看就是脾氣非常好的人.那時好像是台灣經濟在起飛,黑
狗爸很年輕,騎著一部野狼機車到處送家庭手工給人家做,現在說來就是個小包商,家裡經濟似乎有
在改善,我們家家具東西明顯多起來了,雖然日子不是多好過,但我們一家七口算是被黑狗爸一手給
撐起來了,把我們也聚在一起了,這是黑狗爸艱困人生的一個溫馨篇章,但卻不是他人生中最後的打擊
在當時我們都小,什麼也不清楚,但卻可以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不斷聚攏,連我們小孩子也越來越
感受得到家裡的氣氛不對,因為黑狗爸開始早出晚上很晚歸,要不然就是讓人家找到家裡來都還是撲
空,甚至阿罵會交代孩子們如果要找爸爸的都說不在,但是黑狗爸明明就在家裡呀……..
我記得這一天外頭的天氣並不怎麼好,到了晚上幾點鍾我已經不記得了,記得的是來的是一群婆婆媽媽
,而且似乎是說好了團結就是力量,一夥人全聚在門口玄關說要領工資,我看到阿罵跟媽媽似乎說不過那
麼多張嘴節節敗退終致閉嘴接不上半句話,我感受到房間就像燒開的蒸籠一股悶氣無法散去,因為唯一的
出口已經被層層包圍住了.堵在門口的婆婆媽媽似乎真的鐵了心不打算走了,而且開始輪番上陣說著非常
難聽的話….
說著說著黑狗爸這時候突然從房間出現在客廳,這一出現更是牽動了歐巴桑們的情緒,開始批批啪啪連朱
砲的對著我爸一個人猛講個不停,音調也逐漸拉高起來,這次我看清楚了門口站的第一個人就是隔壁的X太
太,她那天說話已經沒了慈祥的樣子而且口中很清楚的說:「今天要是拿不到錢我就不回去了」這時面子
裡子全都輸光的黑狗爸真的也是荒了吧,開始荒腔走板的趕起人來,這一來整個場面開始失控,黑狗爸一個
人把女人們一個一個往外推,並且打算把木門給關上,女人們豈是那麼好對付的,不肯罷休的也開始由外往
裡推門,門寬本來就不夠,媽媽們體積又大,頂多前面只容得下一個半人,後面的人跟著三推四推x媽媽的手
不知怎地被擠得往上抬,毛玻璃就這麼應聲啪!的整片碎裂,啪啷啪啷掉了滿地,時間瞬間像是凝結了半秒
鐘似的,所有的人全都停下了動作,我看到x媽媽的臉頓時漲紅得像顆牛番茄,然後像是突然被灌了氫氣一般
整個臉開始扭曲又紅又大似乎要爆裂開來似的,頭上冒著煙,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人的頭上會冒煙,而且口中
尖聲呼天搶地大叫:阿我流血了流血了啦 拿不到錢還要殺了我是嗎 是不是? 是不是啊? ……
那張臉是我從來不曾看過的樣子,非常非常的恐怖,那就好像電影中的異形那樣有隻惡狼突然從人體鑽了出
來一般的駭人,阿罵立時把我們小孩全都趕到後面不讓我們看下去,到底那天後來鬧成什麼樣子,根本不在
我的記憶範圍之內,因為X媽媽的臉似乎已經佔滿了我所有空餘的記憶體一般,再也揮之不去,很多的事情到
後來也都忘光光了,比如黑狗爸如何善後,我們如何跟鄰居相處等等….我都不記得了,除了那張臉的關係之
外,就是我們又開始了另一次的搬家….
雖然我到現在還是沒敢問黑狗爸當時是怎麼回事,但是我知道反正欠債就是這麼一回事,我一點都沒有怪過
或恨過X媽媽,因為那時大家都一樣生活不寬裕,一樣都要養家活口,都會有經濟上的難題,我之所以一直牢
記著這件陳年往事就是因為我怕死了x太太留給我的衝擊,這件事使我從小就立志再怎麼樣就是不要欠人家錢,
一毛錢都不可以,因為不用等到債主上門,如狼的X媽媽會自動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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